穿越事件簿(修改版)(59)
“早些睡罢。”他收回手,转身出得房去。
我端起方才替他倒的那杯茶水咕咚咚一气儿喝光,这才轻喘着放下一颗悬着的心来。
六月初六,梅雨霏霏。
一早醒来我蓦然顿悟:阮铃儿既然是去年今日死的,那,那我手上的这只风筝又怎么会在前日掉入我的院中?倘若放风筝之人知道阮铃儿已死,又为何要在风筝上写什么“静候佳音”?难不成……难不成这个人,根本不知道阮铃儿已经死了?
妄猜无用,不若直接去问他本人。六月六,兰夜亭,生死约。
携了伞,带了风筝,仍旧叫上欢喜儿,为避开那些多嘴下人们,我俩从偏门出得府去,打了顶小轿,直奔近郊兰夜亭。
近郊处一片烟雨凄迷,孤伶伶的兰夜亭愈发显得颓败不堪。亭内空无一人,正主儿还未到,我和欢喜儿便在亭内坐等。等得无聊我就和欢喜儿有一搭没一搭地话家常,不知不觉一上午便过去了。令欢喜儿去附近买了些简单食物吃了,继续苦等。直到天色擦黑那正主儿也未能现身。
我不禁有些疑惑,莫非我判断失误,这风筝本就是去年放出来的?难不成它也穿越了时空、从去年穿到了今年?还是说那阮铃儿冤魂不散,没事儿就整个风筝出来玩玩儿好让世人知道她的一腔幽怨?
一想到冤魂我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正听得欢喜儿轻呼:“小姐!有人来了!”
但见夜雨迷蒙中,一点灯光缓缓由远及近,至跟前看时见是一名文弱男子,相貌俊美,撑了一柄青油伞,另一手里提着一盏琉璃制的防雨灯笼。男子乍一见我和欢喜儿坐在亭中有些吃惊,犹豫了一下,仍然进得亭来,蓦地瞥见我放在石桌上的那只风筝,不禁脸色大变,颤了声音问向我道:“敢问这位小姐……桌上这只风筝……是从何处得来的?”
我眨眨眼,道:“公子这话问得奇怪,大凡风筝不是自己做的就是街上买的,还能从何处得来?”
男子神色有些悲戚,向我拱手道:“不瞒小姐,这只风筝……是在下的,上面有诗为证。”
我笑道:“既是你的风筝,又怎会到了我的手上?”
男子低了头轻声道:“前几日在下于家中将这风筝放上天去,剪断了丝线……”
“你说这风筝上有诗,剪断了丝线又是想给谁看呢?”我不动声色地问。
“给……给一位朋友。”男子脸上悲色渐浓。
朋友?好你个没胆的小白脸!至今也不敢把阮铃儿称为恋人么?难怪一副娘娘腔,一点男人的担当都没有!
“公子是想让她收到还是不想让她收到?”我故作天真地笑问,语气却有些尖锐。
“你……你是谁?为何会在此处?”这小白脸总算有了点思考能力,戒备地望向我。
“我代阮铃儿来赴约。”我不想再跟他绕圈子,何况天更黑了雨更冷了,我还饿着个肚子。
“铃儿?铃儿!铃儿她可还好?她为何不肯亲自来见我?”小白脸疯了似的一把抓住我的双肩猛摇。
欢喜儿冲上来一把推开他,怒道:“好小子!你讨打!”
我制止欢喜儿,着恼地向小白脸道:“你是疯了还是傻了?用风筝传信她能收得着吗?看言情小说看魔怔了吧你!”
小白脸根本顾不上我后面那句话有什么古怪,失魂落魄地喃喃着道:“风筝……什么风筝……我是亲口告诉她的啊……六月初六,兰夜亭,肖雨霖,阮铃儿,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若不能共生,但求共死……”
原来这小白脸叫肖雨霖,长得倒是白净细嫩,怎么说起话来就颠三倒四的呢。我揉了揉太阳穴,慢慢整理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铃儿……到我家……替我表姐画绣样儿……”肖雨霖沉浸在回忆中。
唔,是了,这个阮铃儿会画画儿,不卖风筝时就到有钱人家府里替小姐夫人们画绣样儿,以此为生。估摸着偶然去了肖雨霖家,两人一来二去混得熟了便暗生情愫,常常到这兰夜亭来幽会。
“你们两人还真是天真,你自信娶得了她么?她认为能嫁得了你么?从一开始就明摆着不会有结果,为什么还要放任这感情发展?”我想我大概是因为肚饿的关系,火气莫明其妙的大起来,冷言冷语地道。
“铃儿……她知道我无法娶她,她……也并未期望嫁与我……一切……都只怪……怪我误投了胎……”肖雨霖仰起脸望向黝黑的天空,脸上早已布满了泪水。
我叹口气,老俗套了,又一对梁山伯与祝英台。不过,这小子既然明知不能娶阮铃儿,当初为什么还勾搭人家?这才最让人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