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事件簿(修改版)(296)
“同他隐居化外?”岳清音的话仿佛是从齿间锉出来的,带着强大的怒意与森寒,“这话岂是门风端正之户的女子当说的?!可还知何为‘羞耻’?!或者,你还并不知诛九族与连坐双罪并行的后果?!何谓牵连?现有我岳氏族人三百七十二口、左邻右舍亲朋好友数百余人,全部要为你和那鬼脸的私情殉葬!再或者……是为兄失职失德,未能代爹娘好好管教自己亲妹,竟致使我岳家出了个视人命如草芥之人!若果真是如此,那也不必再等朝廷追究,为兄便先替家门除孽,再自裁以向列祖列宗告罪!”
我用力咬着下唇使劲地瞪着岳清音因震怒而愈显苍白的面孔,双目几欲充血,好半天才能说出话来,颤着声音道:“哥哥不必自裁,灵歌知错了。灵歌错便错在没能逆来顺受,不安守本份,生为女子本就当听天命,听父母命,听兄长命,不该想的不能想,不该喜欢的不能喜欢,不该做的不能去做。灵歌错在不该随己所欲,不该心存幻想,不该有所追求。灵歌应当顾全大局,应当为了天下,为了朝廷,为了岳氏族人,为了邻里亲朋,为了季大人,为了爹跟哥哥放弃自己想要过的生活,放弃自己想与之在一起的人,放弃对掌握自己命运的奢望,取义成仁,做一个安分守己的女人,全心全意地接受每一件我喜欢的或不喜欢的事情,像其他所有的女人一样温顺驯良地听命于男人们的安排,要我笑我便笑,要我哭我便哭,要我以大盗的一条命换取全族人的性命,我便眼也不眨地将刀子送入他的胸口……”
“住口!”岳清音一把捏住我的下巴,周身爆发出的寒入骨髓的气息如狂风暴雪般压了下来。我知道我激怒他了,也知道这么做的后果难以想象,可我不想停口,因为我的怒火并不比他的小,虽然我一直自诩凉薄淡然,但那并不代表我没有脾气,我很少能“豁出去”,然而一但“豁出去”就是不计后果的彻底爆发,管他是死是活,先让自己痛快了再说。
岳清音的手几乎要将我的下巴捏碎,尽管看得出他已经努力在克制了。他压下身来,脸色铁青,咬牙冷声道:“你的幻想、你的追求,就是同那盗贼不管不顾地隐居化外么?爹养了你这身体十八年,到头来就换得个被自己骨肉抛闪的结果么?你对这世事了解多少?你对这世人了解多深?若不管你不理你,你能活到站在这里对我讲着你那些幼稚的言辞么?!你可以过你想要的生活,可以与你喜欢的人在一起,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但前提必须是——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若不能做到此点,一切免谈!”
我一时无言以对,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岳清音所安排的一切都是在保护我,都是为了不使我受到伤害,我比谁都清楚……可我,可我又怎能忍心因此抛下大盗不管?我陷入两难,我无法抉择,我原以为只要大盗不再现身,只要我同他远离这事非之地去过平凡的生活便可两全齐美,可我现在才蓦地醒悟,我这么做实在是过于自私。岳明皎是岳灵歌的爹,哪位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哪位父母不愿日日与儿女相伴?哪位父母舍得与骨肉分离?这不是生死和是非的问题,这是亲情,是血脉相连,是无法用轻重和利弊做为依据来割据或安排的最强韧的力量维系。
于是我在这力量下屈膝了,我任由岳清音暴怒地捏着我的下巴,第一次哀求他:“哥哥……放过他罢……他从未有过坏心,他只是……只是想找到自己那个有人可以管他、理他、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的地方……”
“那么,你究竟是同情他,还是中意他?”岳清音冷然盯着我问道。
“我……我想同他在一起,”我颤抖着表明了心迹,“既心疼他,又……喜欢他。”
岳清音狠狠地盯着我,目光比冰峰还要冷上千倍,良久,他一字一句地开口,道:“长痛不如短痛,现在起,不许你再见他,尽快将他忘了罢!”
“哥哥!”我既惊又怨地叫了一声后便再也说不出话来,就是说出来又有何用?岳清音要护我,绝不可能同意我和大盗来往,甚至……为了将我拉回安全的境地,他很可能会帮助季燕然加速对大盗的缉捕。
岳清音松开我的下巴,垂着眼皮淡淡看着我,整个人显得那般地冷酷无情,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与鬼脸私相往来,暗通情意,将祖上传下的家训视如无物,将娘言传身教的德与行置之脑后,不罚不足以令你自愧自醒,不罚……便不知悔改!”遂提高声音道:“长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