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穿越时光(161)
车厢里安静得很,我猜测柳碧暖此时肯定正瞪着我啪嗒啪嗒掉眼泪。这个单纯的女孩子,她的情仇爱恨能有多深刻?我本该和她一样的,简单的爱,简单的恨,可为什么发生在我身上的情与仇却是这么的捉摸不定千回百转?
我不是个爱怨天尤人的人,哥哥总对我说:生活对待每一个人都是公平的,关键在于你自己怎样去看待它。人的思想是无比强大的一种力量,它既可以把好事想成坏事,也可以把坏事想成好事。
是我亲爱的哥哥将我熏陶成了遇到任何事喜欢静静思考的性格,也许我身上有着女孩子不可泯灭的感情用事的因子,但情绪化过后,最终还是会回到理智上来。
这无聊的旅程给了我充足的思考时间,我细细地分析着到塞北以后对我影响至深的两个男人:云悠远,梦一样的人物。我完全不了解他,稀罕的是竟然被他的一个吻就勾去了魂魄。也许就是因为他的不确定,他的狐狸般的狡黠,让有那么一点点野心的我产生了征服欲,也正是因为我的这一点“野”,在想征服他的同时也渴望着被他征服。我不怪他一直以来对我的若即若离,因为我对他来说,可能一直也是一个“不确定”,我们都是聪明人——这样说自己有点不好意思,换个说法就是想法太多的人,这样的人是不会立刻完全把自己的心敞开给别人的,要经过试探,再试探,反复试探,一旦信任,就会毫无保留付出全部,我相信他和我是一样的。……这样的关系有点危险,一个试探不好,也许就会立刻分崩离析,老死不相往来。
而柳碧寒,好恶感十分强烈。若爱了就爱得彻底,完全占有,完全统治;若恨了就恨得凛冽,直接摧毁,直接粉碎。他性格刚硬,内心却极易受伤,所以,当他受到伤害时,他的报复便会来得极猛烈,伤得越深,报复得越狠。我知道我这一次是真的伤到他了,因此他才会在一气之下让我变得一无所有,对于他来说,没有暴露身份前的我可能刚刚才成为他心中的全部,真相让他霎那间失去了这些,作为报复,他便要夺走我的全部,让我也尝一尝“失去”的痛苦。
像这样冷静的一想,我便不再恨柳碧寒了。哥哥说过:人生最难学的一门课程就是“谅解”。一旦你谅解了伤害你的那个人,你就会突然觉得自己似是从来未曾被伤害过一样。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长长的,长长的做了个深呼吸,我终于释然了,浑身轻松。柳碧寒该感谢我的哥哥,因为想通这些之前我正准备用尽一切手段让他生不如死。我没有他那样的财力,也没有他那样的头脑,但我有的是我自己。爱得越深恨得就越深,反之亦然,所以我知道,一旦我用“情”来对付柳碧寒,他必会惨败。
——罢了,虐待男人不是我的爱好,尤其是一个也被我伤过的男人。扯平了,扯平。
我睁开眼睛,柳碧暖仍然在瞪着我,泪水无声地顺着她的脸蛋儿往下滑,打得襟前湿了一片。柳碧寒仍然埋首看书,打定主意不理睬我们两人间的情感纠葛。我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这帕子还是之前她让我擦泪用的,递过去,她不接,木头人似的戳着。我便起身凑过去替她擦去脸上与眼角的泪痕。然后冲她弯着眼睛笑:“碧暖莫哭,我给你唱小曲儿听,好不好?”
碧暖仍然不动不吱声,我就张口唱起来:“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边唱边摇头晃脑地冲她笑。
不知是音乐的力量还是笑容的力量,总之唱着唱着,碧暖小朋友的脸上便小雨转晴,破涕为笑了。
她轻轻在我肩上捶了一拳,还有点委屈地道:“你这个人!忽冷忽热的,把别人当成什么?!”
“抱歉,碧暖。刚才我是过份了。”我真诚地望着她。
碧暖浅浅一笑,显然立刻原谅了我,轻声道:“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心情不好?”
我平静地道:“为了我所失去的一切。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事了,因为失去的就已经失去,像流向大海的河,不可能挽留的住,也不可能再流回来了。”
碧暖惊讶地睁大眼睛:“你失去的一切?是什么?为什么失去了?”
“我的生活,确切的说是我以前的生活,全都没有了。”我仍然平静地道,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一般。
碧暖眼中有一些哀伤,低低地道:“你……是不是在怪我和哥哥,让你到我们家做下人,改变了你原有的生活?”
“我没有怪你们,”我淡淡的笑,“有果就有因,这因是由我自己而起,理当还由我自己来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