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杂事儿(77)
那厨子看了看碗又看了看我,见从我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来,便试探地道:“情儿爷可吃饱了?”
我笑着拱手,攥紧拳头:“大哥叫我小钟就是了,这玩笑的称谓可是会折煞小弟的!小弟吃饱了,多谢大哥关心。”
这厨子愈发疑惑,道:“真吃饱了?好……好不好吃?”
“嗯!”我笑得真诚无邪,“好吃得很,比此前小弟所在的那府上的厨子做得好吃多了!大哥这手艺真是好,得机会了小弟一定得在大少爷面前提提大哥才是,说不定大少爷一高兴,让大哥在这伙房里当个副总管什么的,小弟日后也能沾个光,跟大哥这儿混几口好饭吃。”
厨子这下子忐忑了,一时拿捏不准我这话究竟是正讲还是反讲,正踟蹰着,听得那厢有人冷哼了一声,偏头看去,见似乎是那位伙房主管,听了我这话心里头不高兴起来。
便也没再多说,拱手告辞,离了伙房。
对付小人的方法有很多,以牙还牙不见得适用,且很可能将矛盾更加激化。利用小人的弱点反制其身效果才更佳,譬如,小人们多半面和心不和,再譬如,小人们最爱权贪财,一但手中有了一丁点儿的权,他们是绝不容许别人来觊觎其侧的。
我虽然不会主动害人,但我也不是什么圣母,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只不过我的反击不显山不露水罢了。
回到前厅时,楚家兄弟的早饭已经进入尾声,楚凤箫冲我挑了挑眉,大约是在纳闷儿我怎么吃得这么快,我也只冲他眨了眨眼,没有多做表示。这个男人虽然聪颖,有时也有些坏,但归根究底他其实还是很纯善的,既然他一直想为下人们做些什么以弥补对那位长随的亏欠,那不妨就让他继续这么欣慰下去吧,有时示人以事实反不如示人以假象来得好,让人能够感到快乐才重要,不是么?
由于今儿个上午没有案子要审,楚龙吟和楚凤箫便在前宅的书房里批公文、办公务。于家的那位公子于明志果然一早跑到衙门来领职,楚龙吟也痛痛快快地给了他个银粮督办的官儿做,募捐令亦下了,着人四处去贴告示,那颗于员外“孝敬”的夜明珠,楚凤箫也着人去无诗楼拍卖掉了。
见这两个男人一上午都忙得伏在案前没空抬头,我便抓了个空当回了趟内宅,把楚龙吟所有的衣服都送去了洗衣房重新浆洗,然后把他的被褥枕套也全都换过——那家伙好一段日子身边没人伺候,只怕他自己根本顾不上更换。
从楚龙吟的房间出来又去了楚凤箫的房间。听他说他的长随这几天请假回家探亲去了,恐怕也是没时间打理自己,不如顺便看看他这里有什么需要收拾的。推门进房,见窗明几净,橱柜内衣物叠得整整齐齐,床上被褥也是干干净净,完全不像个“臭男人”所住的房间。
见没有什么需要帮忙之处,我关好门走出屋来,重新回到前宅书房,那两个人仍各自盘踞一案,其间不时地有六房衙吏前来禀事,来来往往忙忙碌碌不亦乐乎。
直到近午时分才算忙过了这一阵去,楚龙吟扔下笔,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我过去替他倒上茶,他瞟了我一眼,笑道:“啧,咱们小情儿越来越长眼色了。”
没有看他,我又去给楚凤箫倒上,才倒了一半,又见有人跨进门来,在门口处立了一立,道了声:“大人、师爷。”
循声望过去,直险些将手中茶壶摔了,茶水也因此倒到了外面桌上,湿了楚凤箫放在旁边的折扇——来人是那庄先生的母亲,庄夫人。
用力低下头——老天,我怎么把这茬儿忘了呢!庄夫人是住在衙门里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啊!
楚凤箫正用自个儿袖子去擦那扇子柄上的水,见我把头快低到胸前了,便问道:“怎么了?……不妨事的,洒上了点水而已,这扇子又不值几个钱,回头我再买一把新的,你再帮我写几个字就是了。”他以为我是因为把他的扇子弄湿了而内疚的。
没敢吱声,只点了点头。幸好那厢庄夫人一进门先去同楚龙吟说话,并没有注意我和楚凤箫这一边,听得楚龙吟正笑道:“婶子,不是说了甭跟我们这么客气么!我与秋水虽名义上是上下属,实则是把他当兄弟来的,您老想来的时候儿就尽管来,还敲的什么门,真是见外了!”
庄夫人爽利地笑道:“我这不是怕打扰到你们弟兄两个办公事么!你都不与我见外,我就更不会与你见外了!说实话,我看到你们两个比见到我家那木头儿子心里头还高兴!——那块木头!成天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没的教人心烦!害得婶子我呀,这天天一肚子一肚子的话都不知道同谁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