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杂事儿(25)
我当然不会相信这老板的话,无商不奸,只怕那位客户付的不止二两银,以这老板如此大方地给了我一两银的情况来看,那钱主儿付的钱估计十两都不止。
扬起眉毛——我没有揭破他。他挣多少在我来说没什么所谓,写几个字就能赚到一两银已经让我很知足了,古人千金求一字,咱这两把刷子能挣到一两也够自己偷偷躲被窝里得意好久的。
当下答应下来,老板连忙帮我找来笔墨,请我坐到屋中的书案前,将那玉骨扇小心铺在桌面上。我用手指仔细摸了摸扇面的纸质,以确定用墨的浓淡,口中则问那老板:“那客官要求在上面写什么了么?”
“他说随意,只要别写什么‘驴日的’、‘王八蛋’、‘婊.子养的’什么的就行了。”老板表情古怪地回想着道。
“噗——”我忍不住笑了一声,“这客官有点儿意思,这么昂贵的一把扇子,他居然并不在意别人往上写些什么。”
“嗨,一看那就是个纨绔子弟、败家子儿,多好的东西都不上心儿的。”老板也笑道。
我便不再应声,拿着扇子端详了一阵,思索着要在上面写些什么好。从老板复述的这扇子主人的脾性来看,那不是个循规蹈矩之人,因此若在这扇上写诗词什么的就显得俗了,且也不见得能写到扇主儿的心里去,其实我倒真想在这扇子上写个“驴日的”以看看那扇主儿拿到扇子后是什么反应——当然不能真这么干,除非我还能穿回去。
既然对方是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那就给他找点事做吧——毛笔一挥,扇面上几字一蹴而就:鸡生蛋,还是蛋生鸡?
既然他说随便写,那么我写的这个就不算违背他的意愿,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没事儿时可以好好琢磨琢磨这个哲学问题。
吹干墨汁,把扇子交给老板,老板拧着眉头看了看扇子又看了看我,迟疑地道:“这个……这么写真的没问题么?究竟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呢?”
我笑:“这问题您老今晚躺被窝里可以好好想想。”
老板点点头,掏了一两银子出来给了我。
雨一直未停,且还刮起了冷风,以至于我到达高府的时候整身衣服都淋了个透,幸好我提前料到了会有此种情形,多带了一套干净衣服用油布包着,在高登科书房的小偏厅里将湿衣换了下来并搭好晾着。
高登科看上去心情不错,写了两篇字后便放下笔笑着向正坐在窗前喝高府好茶的我道:“老师今日别回去了,外面雨下得大,只怕今晚也不会停的了。”
我飘眼往窗外瞅了一下,不过是才下午四五点钟的光景,外面已经黑得如同晚上了,总归在高府留宿不是头一遭儿,于是将头一点,向他道:“今儿就到这里罢,你那手腕子只怕阴雨天里也不大舒服,少练半个时辰的字也没什么大碍。”
高登科闻言愈发开心的样子,眨着眼睛道:“当真可以么,老师?每日学生可只有一个时辰学字呢!”
我“刷”地一声展开自己的小纸扇,边扇边仙气飘飘地笑道:“读书不论早晚,练笔只争朝夕,你若是只指着每天这一个时辰练字的话,你这字估计是出不来了。”
高登科连忙起身行礼:“学生受教!”说罢一抬眼,很可爱地笑道:“老师今晚睡到学生那里去罢,家父昨日好生教导了学生一番呢,要学生同老师多亲近亲近——家父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老师虽然年纪尚轻,学生对老师的敬重却不亚于家父呢!可好?”
我笑道:“我有自己的客房可以住,去你那里挤着做什么?再说你那屋子里又有伺候的丫头,我去了多有不便。”
高登科好笑道:“原以为老师年轻当不致这么迂腐,想来是被那几位老先生带朽了!丫头伺候主子客人本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有什么不便呢?……还是老师嫌弃我那里不够敞亮气派……”
高登科是庶子,听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怕他会以为我看不起他的出身,连忙一合扇子轻轻敲向他的脑瓜儿,笑道:“行了行了,我不过就是客气一下,你这小子就拉七扯八的胡说——我哪里朽了?为师的我风华正茂,正是倜傥风流的时候儿呢!”
高登科被逗得哈哈直笑,连连点头:“很是!很是!”
不过为了不落人话柄,我还是要求高登科派人去同高员外打了招呼,高员外果然是尊师重教之人,不但高高兴兴地应了,还叫厨房专门为我和高三少爷备了一桌小席,晚饭就请我在三少爷的院子里吃。
下课之后,高登科便带了我出了书房,两人撑着伞,由小厮打着琉璃制的防雨灯笼在前引路,行过一道穿山游廊,穿过几座跨院几栋厦宇,这才进入了高府内宅。同外宅的庄重严谨不同,内宅的构建更注重诗情画意,花园子里头的那道映霞溪在内宅里贯通各院儿,或绕花圃,或绕假山,时而成池,时而成瀑,流水淙淙盘活了整座府院的建筑,愈发显得不拘一格,灵动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