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暴君心肝肉(123)
她这么说,殷华侬也就不阻拦她了。
直到肩膀以下的身体泡在温热的池子里,肩膀以上的地方被冉轻轻捏在手心,慢慢的,他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有些昏昏欲睡。
殷华侬无意间侧过头,见她纤纤十指充血肿胀,突然就心疼了。
“停下吧。”
“好。”
殷华侬从水里起来,朝屏风走去,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长帕拭干水,穿上衣服。
他有点不太适应,按常理冉轻轻这会儿应该跟上来,要么帮他擦干身上的水,要么趁机在他腰上狠狠掐一把泄愤。
她今天似乎安静得有些过分。
不知道为什么,殷华侬有点害怕这样安静的她。
感觉到殷华侬的眼神,冉轻轻抬头,微笑着回望。
究竟哪里不对,殷华侬也说不上来,总之,心里就是不大舒服。“你还坐在那里干什么,赶紧把湿衣服换了,当心着凉。我饿了,你快去换好衣服,过来陪我用膳!”
冉轻轻点点头:“好,我先让裴监备膳。”
殷华侬盯着她看了半晌,忍不住跟她说,他已经不生气了,她不用再这么战战兢兢的。可是冉轻轻已经屈膝行礼告退,压根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正要用膳,裴监上前禀报,丞相前来求见。
冉轻轻一听说丞相到了,立刻起身要出去,殷华侬抬手止住了她的动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可以留下来听。”
于是,冉轻轻留下了。
殷华侬已经猜到丞相求见的目的,丞相和王叔是同一阵营的人,王叔造反,丞相虽未参与,却也没有将丞相造反的消息泄露。是以,丞相知情不报,也是逆臣。
不过殷华侬不打算治他的罪,接下来的几年齐国还要打仗,他手里正缺人。有丞相在,可以帮他处理内政。
丞相没有穿朝服,穿的是粗布麻衣,像是来吊丧的。殷华侬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也没生气,反而问他:“丞相用过午膳了吗?如果还没用膳,不妨陪孤一起用膳。”
虞钟开门见山的说:“臣是来辞官的!”
虽然是跪在地上,虞钟的目光里却含着傲慢,说话的语气也很无礼。若换了别人,这种态度杀一百次都不够。但虞钟是个有本事的人,留他一条命,可以救活千万人的命,殷华侬不想杀他。
“我看你是来送死的!”殷华侬漫不经心的冷笑一声,然后拿起一旁的热帕擦擦手,丢在一旁,没心思再用膳。
丞相磕头:“臣死不足惜,只求王上放过我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
殷华侬轻笑,问:“丞相一年的薪俸是多少?”
“鹰币二十万斤,蜀锦两千匹,谷梁四十车,猪羊两千,白纸.....”
殷华侬抬手,朝他晃了一下,阻止他继续往下说:“大齐的猪羊丞相家的小姐和公子用膳时是否有动用?尊夫人身上的衣裙可否有每年最新进宫的蜀锦?如果他们的吃穿用度都来自于大齐,他们怎么会是无辜的呢?”
“我大齐朝堂予你薪俸,供养你全家,把你的儿子和女儿养得白白胖胖,让你夫人想买什么都能买得起。你现在跟我说你要辞官,你觉得我会答应吗?”殷华侬说着说着,就把孤字给去掉了。
“臣与罪臣殷弦是刎颈之交,是同生死共患难的朋友。王上把他杀了,请恕臣无论如何都不能再为王上尽忠!”丞相再次磕头。
殷华侬走到丞相身旁,蹲下来,与他直视:“既是刎颈之交?那王叔邀丞相一同造反之时,丞相为何不答应?”
“因为王上比殷弦更适合坐在齐王的位置上。”虞钟垂下眼帘,将视线落在地毯的图腾上。
地毯上的图腾,绣的是君子兰。
谦谦君子,温和有礼,有才不骄,得志不傲。
他与殷弦相识之初,殷弦就是这样的君子。
虞钟想到了与殷弦初次结识之时,那时他刚出师门,郁郁不得志。流落于齐国,身无分文。白日在酒馆中斗文赢得几枚鹰币买酒和饼果腹,夜里睡在街边某个能挡风的角落。殷弦看中他的才华,邀请他成为门客,替他做主娶妻生子,于他有再造之恩。
士为知己者死,没有殷弦,他很可能成为街头冻死的醉汉,死了也没人收尸。
他本名虞子期,后来才改名虞钟,谐音为愚忠。
那时的殷弦还是个爱笑的少年,傻乎乎的什么也不懂,明明是个王子,却没有半分架子。他们过了几年斗鸡走狗,逍遥自在的日子。
直到有一日,虞钟听说公孙央成为了齐国丞相,想起自己这一身的才华也并不比公孙央更差,何以成为了斗鸡走狗之徒?于是,他鼓励殷弦拉拢齐国旧势力,助他获得贵族们的信任,使殷弦从一个默默无闻王子,成为掌握齐国重权的将军,在朝野中的地位仅次于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