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国(83)
财叔不肯松口,拍胸脯道:“没事,我编筐子手快,先推会儿磨,累了就坐下编筐子,两不耽误。”
寒尘此刻确实累的有些虚脱,一阵阵眩晕,知道不能瞎逞能,就先躺靠在草铺上休息。他攒了一会儿力气,觉得缓过许多,死活还是央着帮忙推磨。
财叔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教寒尘劈柳条。寒尘因着曾经习武,手下极有准头,很快领悟了诀窍,拿住小刀劈得飞快,竟比财叔自己做的更加精细。
财叔一看放了心,继续推磨,就只让寒尘坐在草铺上劈柳条。
如此两人连夜赶工,终于是在天亮的时候将细面都磨了出来。财叔也是强撑着编好了三只筐子。
寒尘还想继续将剩下的柳条都劈好了,却被财叔拦住,硬将他按下休息。
寒尘也晓得自己坐都坐不稳了,眼皮直打架,手下没了准头,将柳条劈坏了反而更是耽搁事情,索性就丢下手里活计,倒头躺好。
财叔简单收拾了一下,正要也躺下歇片刻,怎料下奴院子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哗啦啦进来四个家丁,为首的正是昨晚上遇到的那个管事娘子。
那管事娘子高声呼喝道:“真是晦气,昨晚上忙着救火,刚合眼被窝还没捂热就又要起来做事。贱奴,让你磨的细面磨好了没有?”
财叔赶紧跪好行礼,镇定答道:“面已经磨好了,请您查点。”
那管事娘子一努嘴,有个家丁就开始清点磨盘旁边堆积的粮食口袋,眼瞅着明明是够了数,那家丁却说道:“管事的,这些面似乎磨得有些粗糙,如此哪里拿的出手送礼?没得丢了主人的脸面。”
那管事娘子借机发作道:“发财啊,念你是府里的老人,平素不敢管教,你倒是学的奸猾不做事了。我说昨晚上你怎么有闲心去正宅乱逛,原来是偷工减料没有好好干活。你看看,筐子也没编几个,再加上昨晚上的罪名,按规矩少不了一顿鞭子。”
寒尘推磨的时候格外用心,磨出来的面都是极细的,管事娘子和那家丁分明是串通好了诬陷刁难。他挣扎着从草铺上爬起跪好,插话道:“对不起,那面是下奴帮忙磨的。下奴蠢笨,活计做的不好,不能怪财叔。”
那管事娘子厌恶地瞪了一眼寒尘,仍将矛头指向财叔,编排道:“好啊,发财,派给你的活儿竟然推给旁人,你是越来越大胆了。今天老娘不治一治你的懒病,怎么对得起主人?来人,将这贱奴吊起来,先抽一百鞭子。”
家丁听命冲上前,一左一右架起财叔,将他拖到一棵大树下用麻绳捆了手臂高高吊起。另有个家丁飞快地递给管事娘子一根监工常用的鞭子。
那管事娘子掂量了一下手里有些轻飘的鞭子,眉头又皱了起来,三角眼睛一转,阴阳怪气道:“庄主和少庄主素有善名,对待家中奴仆少有责罚打骂的,寻常的监工鞭子也就是警示作用,打奴隶不疼不痒的威慑有限。正夫大人持家严谨,特制了教训贱奴用的鞭子,也遵循庄主的吩咐不敢伤了贱奴皮肉。你们去给我取了那根鞭子来。”
财叔闻言面色微变。那管事娘子嘴上说的好听,可她提到的那根鞭子比寻常监工用的鞭子更是歹毒。
那根鞭子看起来细细的浑圆光溜,打在人身上不会立刻破皮流血,其实里面藏着铁珠子,打在皮上疼入肉里,一片淤青紫痕。倘若是用鞭子的人使坏,专捡着受刑人皮肉薄的地方下鞭子,伤筋动骨在所难免。
正夫大人三天两头借口刁难,总有少庄主维护不到的时候,财叔挨那根鞭子的整治不是一两次了,最重的一次断了肋骨,险些丢了性命。
寒尘不忍见财叔无辜受责难,大胆地冲了过去,搂住财叔,用自己的身体挡在管事娘子的前面,恳求道:“求您行行好,那些面应是合格的,就算是有问题,也该责罚下奴才对。”
那管事娘子没想到寒尘竟敢过来搅局,挥鞭子狠狠打在寒尘脊背上,怒斥道:“不长眼的蠢货,还不快滚!我自教训自家奴隶,你莫要捣乱。”
寒尘哪肯听从,抱着财叔不松手。
左右家丁过去拉扯想将两人分开,倒也有个心善的不忍继续欺凌财叔,就劝那管事娘子:“这奴隶多半是傻的,管事大人何必与他计较。咱们不如先忙正事,将面粉装车送走,回来再收拾犯错的奴隶。”
那管事娘子倔脾气,一向是横行惯了,岂能被一个低贱奴隶阻挠了原本的计划。她气鼓鼓道:“你们先去装面粉,我就不信这贱奴真有胆子一直护着发财。”
她说罢又狠狠抽了两鞭子,重重打在寒尘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