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求验尸(15)
总捕头闻言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鞋底干净,可能是乘车来的,不踩泥地。凶手养尊处优,不是寻常百姓。”
纪婵失笑,所以,司岂就有嫌疑了吗?
司岂是胖墩儿的亲生父亲,不能无辜背上这种罪名,以免影响胖墩儿的将来。
看来她真得多做些努力,就算抓不到凶手,也该排除他的嫌疑才行。
从花园回来,一行人去了东次间。
武安侯就坐在东次间的罗汉床上,几位大人进去时,他起身迎了上来,凌厉的目光直直地射向纪婵,说道:“看吾儿遗体可以,日后如有什么不好的传言,本侯必定为你是问。”
纪婵吓了一跳,“那我不看了行吧”这句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又勉强咽了回去,她人微言轻势单力薄,盛怒下的武安侯还是不得罪的好。
罗老大人是个和善的老人,解围道:“你去看看吧,只要对抓到凶手有利,侯爷是不会怪罪你的。”
纪婵拱了拱手,“在下定全力施为。”
尸首头西脚东躺地在停尸床上,身上蒙着一大块白布。
纪婵把染血的袜子扔在一边,打开勘察箱,取出一只口罩戴上。
揭掉白布,淡淡的尿骚味、臭味更加直接地传了出来。
通判古大人、副左都御史王大人转开脸,武安侯则痛苦地用双手掩住了脸。
只有罗老大人同纪婵一起站到了尸体旁。
死者已经被简单清理过了,穿着干净的中衣。
额头上有挫裂伤,脸颊上有淤青,左脸比右脸的伤情严重,鼻梁骨折,歪向右侧。
因为出血明显,以上都是生前伤。
纪婵上手按了按额头上的挫裂伤,骨擦感明显,说明额骨有轻度骨折。
脖子被划开一道大口子,颈总动脉、颈静脉被割开,血基本上流干了,尸斑浅淡。
脖子后面有勒痕。
死者的手臂极为僵硬,无法曲折肘部。
从他被发现死亡,到纪婵进这间屋子,总共不到八个时辰,尸僵处于最大化,所以,死亡时间基本上没错。
死者手腕上有轻微擦痕,说明此处被捆绑过,乃是挣扎时产生的痕迹。
纪婵凑到尸体边上,细细查看脖子上的巨大伤口,说道:“结合凶手攀墙时的判断,凶手的力气可能不够大,所以他割了两刀,割伤大约四寸,割断了颈总动脉和颈动脉,造成大量失血,这是致命伤。两刀在中间重合,但头尾各有两道割伤,都是左深右浅,凶手从背后下刀,应该是右撇子。”
老仵作听到纪婵如此说,登时汗如雨下。
老罗大人看看通判古大人,又看看老仵作,问后者:“你以为如何,他说得可对?”
老仵作颤颤巍巍地走过来,对着脖子上的巨大伤口足足研究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才弯着腰说道:“这位小哥所言不差,是小人无能,没能看出凶手的行凶方式。”
老罗大人又问武安侯,“侯爷怎么说?”
武安侯过来看了看伤口,只两眼就退了回去,没再说话。
他显然知道纪婵的关于跪在八仙桌旁的那番推断。
纪婵也不赘言,站在一边,默默期盼司岂是个左撇子。
通判古大人依旧不以为然,“左撇子的人从来不多,但右撇子比比皆是,在场的有不是右撇子的吗?”
屋子里沉寂片刻。
虽然没人应和他的话,但大家的表情告诉纪婵,他们是赞同的。
纪婵冷笑,她能看出凶手是右撇子就不错了,法医要是看看伤口就能直接破案,还要你们这些废物干什么。
可不满意归不满意,该做的还得做。
古代生活很无趣,有个难些的案子琢磨琢磨,抓几个变态人渣,也算个精神寄托。
她把目光放到死者的脸上,死者被打得很重,嘴唇上有五道裂口。
纪婵把上下唇分开,按了按牙齿,说道:“上牙四颗松动,死者左侧缺了一颗上颌尖牙,有人在现场看到牙齿吗?”
总捕头回答道:“我们搜过整间屋子,不曾发现牙齿。”
纪婵直起腰,说道:“那极有可能被凶手带走了。”
通判古大人怒道:“凶手取牙何用?一定还在屋里,还不赶紧去找?”
总捕头应了一声,小跑着出去了。
罗老大人道:“小伙子确有独到之处,你可还有其他见解?一并说出来,大家都听一听。”
“好。”纪婵道:“以在下愚见,凶手敢一人行凶,说明其对这间别院有所了解,对死者的习惯亦有所了解,知道其晚上独睡一间,并事先有过周密谋划。”
“死者的额骨骨折,是生前受到的重创,结合两名小厮的情况,凶手应该先击昏了死者,继而用一只袜子堵住死者的嘴,另一只袜子绑住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