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无欲(7)
同时那又尖又急的声音再次传来:“赢世安,我劝你莫要多管闲事!”
这,又是什么情况?姜月明亮的眼睛望着公子,先指了指那越去越远的身影,再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小心问道:“田希月?我?”
赢世安不答,只静静地看着他,若有所思。
五日后,墨玉斋。
“朱总管,今日公子也不在?”自那日后,姜月再也没能见到公子。
朱总管不答,斜眼看着姜月。
“难不成,公子故意躲我?”姜月眨着眼睛,讪笑道。
朱总管摇了摇扇子,无奈地看着姜月,心里暗忖:“踩了死穴还不自知,愚蠢!”
唉,朱时茂在心里叹了口气。想他家公子千好万好,但唯有一个不近女色的毛病,但凡与女子有过亲密接触,转头就会捧腹大吐。
他还记得上次在西启太子的生辰宴上,一个舞姬趁着斟酒之际,攀上了他的肩头对他上下其手,公子虽然心里不适,面上确丝毫不显,只状似随意地推脱了去,然后找了个借口,去到林间无人处,将刚刚的恶心全都吐了出来。
类似的事情还发生过几次,至今为止只有一个例外。
那日,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到姜月对着公子,又抱又亲,他以为公子回竹苑后得好一顿折腾。没想到他随公子去了竹苑,只见他神色如常吩咐了些事情,又招了医者前来诊治,末了还审了审卫林带回来的刺客,完全不见异样。
对,姜月就是这个例外,姜月就是他的希望!
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朱总管将摇晃的扇子往手上一合,眼冒精光,堆笑道:“这几日公子确实事物繁忙。”他看了眼急切的姜月,又卖关子道:“不过,月娘要是想见公子,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朱总管靠近姜月,悄悄在她耳边细说。
次日晌午,墨玉斋账房内。
白衣赛雪的赢世安,负手而立望着窗外,似是在等什么人。
木门从外推开,姜月人未现,声先到:“几日不见,公子越发容光焕发,英俊潇洒了,……”
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赢世安冷冷地打断了她:“怎么是你?”
姜月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赔笑道:“那个,我原本是找朱总管的,没想到公子也在这里,这还真是巧啊!哈哈哈”。
赢世安自是知道她连续几日被拦在门外的事情,他也不是特意躲她,只有些事情他没打定主意前不愿意提起。
他随手拿起一本账册,在一旁的软榻上落了座,瞥了一眼姜月,才低低地说到:“说吧,找我何事?”
“田希月是月娘本名?”姜月单刀直入问道。
他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眼光停在竹简上。
“公子与月娘是旧识?”
敷衍地点点头,赢世安看也没看姜月一眼。
“那还请公子通知月娘家人来接我回去罢。月娘已在府上叨扰了许久。”
“不可。”怜悯地睨了她一眼,赢世安这才把目光从竹简上移开,凛然道。
“为何?”姜月歪着头,明亮的眼睛不解地望着他。
赢世安墨眸微动,不知如何开口。
“他们遗弃我了?”姜月怅纠地撇撇嘴,心中苦涩难当,难道两世为人她都注定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赢世安摆摆头,眼神晦涩难懂。
“那为何到如今还不来寻我。”姜月撅撅嘴。
缓缓合上眼睑,赢世安沉默了片刻,低叹一声,道:“他们都已不在人世。”
“......”姜月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公子,心中五味杂陈,这原主竟是凄惨至此。
她前世便是个亲缘薄的,如今这身子莫不然还命犯天煞孤星?
难道不管身前身后,她都注定是飘零无依的命?
想到伤心之处,眼眶微红,眼泪无声地爬满了双颊。
赢世安就这样看着她,瘦瘦小小的一只,淡蓝色的春衫有些宽大显得人更加单薄,此时小嘴抿成一线,正眼泪汪汪地望着他。
他心下一软,便从案几上挑了几个红艳艳的樱桃递给她,软软地说道:“我与你兄长乃是旧时,你幼时也曾见过我,日前你全家被仇杀,只你一人逃了出来,又在逃生途中跌入河里,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姜月颤音道:“那月娘是何身份,仇家又是何人?”
“是何身份已不重要,往后你都只能隐姓埋名。”
“为何?”
“那日追杀你的紫衣男子,乃苗疆第一杀手,’冥焰回旋镖’乃是他的不传绝技,以一敌十不在话下。昨日我的人马在城外四十里的太阴山设埋将他擒获,从他口中套出,你目前正被八路人马追杀。”
说道这里,赢世安同情地望向她:“因此,如果你还不想死,便只能从此隐姓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