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无欲(69)
顿了顿,他怨恨地眯了世安公子一眼,“你是那赢封狗贼的什么人?”
宣王?虎符?赢封?
那虎符姜月自然是见过,难道说盐矿村地底那具锦袍尸骨便是宣王?赢封按年岁推算当是世安公子的长辈吧。这两者又有什么恩怨,以至于一提到赢封,大祭司便愤然不已。
姜月思绪一片混乱。
“我是什么人不打紧,紧要的是,我能告知你宣王的死因。”
闻言,盘贝尔仰天长笑,“全天下都知道,宣王被那赢封老贼给五马分尸了。”
世安公子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宣王的死另有蹊跷。”
盘布尔这才停止了笑声,愕然地打量了公子半晌,见他神色不似作伪,他动了动嘴唇,似是要说些什么,却又无从说起。
“告诉我,你是上官宣什么人?”
盘布尔愣愣地盯着那青铜虎符,见着这物件,往事一涌而上,这让他有些疲惫,他闭了闭眼,才缓缓地说道:“我十五岁那年救了宣王一命,作为报答,他将我带出了黑云寨,从此以后,我便一直随侍左右,随他东征西战,直到有一天……”
顿了顿,他又道:“直到有一天,出现了一个女子,一个他爱慕的女子。在他发起那场大战之前,他担忧她,便让我护着她,因此没让我跟去。那一天,我同那女子在开满山茶花的山岗将他送走了。”
他吸了吸鼻子,又道:“这一走,便是永诀,再见之时,只有一颗面目全非的头颅,高高地挂在城墙上。”
说到此处,他声音微哑,颤抖地说道:“宣王,他,他死得太惨了。”
“那个女子是谁?”
盘布尔睁开泛湿的眼眸瞟了世安公子一眼,闷声道:“无关紧要的人罢了。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现在轮到你了。”
“我还有一事不解。”
盘布尔皱了皱眉,但瞟到那枚虎符,还是妥协了,只道:“何事!”
“你为何要烧死那些少女?上官宣看中的人,当不会迂腐至此,认为随便烧几个女子,便能风调雨顺、弭灾避祸。”
盘布尔自嘲笑笑,“天神,哪有什么天神。若是苍天有眼,宣王又岂会落得这般下场,他不过是要收回上官皇族予以诸王的权利,拿回属于他的东西而已。何至于五马分尸,何至于此?”
这些大家都知晓的事情,实在无需他来赘述,世安公子蹙了蹙眉,重复地问道:“我问你为和要烧死那些女子。”
盘布尔轻笑出声,左扫了一眼姜月,右扫了一眼那个说方言的女子,“我需要一双眼睛,一双世间最明最亮的眼睛。我父亲生前,曾提到过尧族的一个传说,每一代尧族圣女都拥有透亮至极的眼睛,有了这双眼睛,她们能超脱尘世洞悉生命的本源,甚至可以获得两次生命。”
顿了顿,他邪魅一笑,“而如果将这个人间至纯至澈的圣女火祭给那邪神,他将会复活一条性命作为酬谢。”
自那日目睹宣王的头颅被挂在城墙之上,任由鸦鸟啄目,风吹日晒。他便一病不起,一闭眼便重现那外露的眼眶,血肉模糊的脸,不甘地对他说:“阿布,我死得好惨,死的好惨啊。”
他曾对他说:“如今的大夏朝,战火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其根本在于各国不能制衡,一百年了,上官皇族的牺牲换来的不是百姓的安居乐业,而是名不聊生。既如此,这天下便还给上官皇族吧。”
豪言壮志仍犹在耳,人却已经被五马分尸、大卸八块,他不甘心,他替他不甘心。
于是,他便回到了黑云寨,开始琢磨如何复活宣王。
听到此处,姜月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恨声道:“不过是一个无凭无据的传说,你便葬送了如此多的性命?你简直就是一个恶魔!”
“但凡有一丝希望,为了宣王,入魔又如何?他死得那样惨,定然是不甘心的,他还有那样多的抱负并未施展,他说过要还大夏朝一个太平盛世。大局之下,牺牲几个女子又算的了什么?”
听到此处,刚安静一会的人群,又躁动了起来,骂骂咧咧地挤了过来,对着盘贝尔就是拳打脚踢。
盘布尔神色未变,只以手遮面,还不忘问道:“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现在该你了。”
世安公子闭了闭眼,沉声道:“上官宣并非为北魏王擒杀,也不是死于五马分尸,他是自绝于尧族的一个地底据点,饮鸩而亡。”
顿了顿,他扫了眼愣在一处的盘布尔又道:“他临死前,曾留有丹青一副,书有“天命难违”几字。想来他死前已堪破红尘,并非你想的那般不甘。”
此话一出,盘布尔先是红着眼又哭又笑了半晌,“宣王殿下,大夏朝屹立千年,你就是天命啊,你为何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