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无欲(191)
顿了顿,她眼珠一转,又道:“唔,花农也要本事的,瞧着还是浣衣局合适些……”
然而,回答她的却不是阿梅,“谁惹孤的王后生气了?这又是花农,又是浣衣局的?”
一听这声音,姜月立马打了个挺,顺便将手心的果脯往袖子里塞,心虚道:“今儿这么早下值?”
赢世一笑,摇了摇头,而后优雅地落了坐,并在姜月讶异的目光中,将薄唇覆上了上去,还搅弄了一番,激得姜月一个哆嗦,身子连连后倾,晕着脸嗔道:“你个登徒子,这光天化日的,你害不害臊?”
赢世安眨了眨长长的睫毛,抚着下巴,细数道:“桂花糖藕,葡萄,蜜瓜,芝麻饼,还有糖葫芦……”说到这里,他又扫了眼肚大如箩的姜月,无可奈何道:“又不听话了不是?你这一胎又是双胎,太医说了,不宜多食,于生产不利,你怎地就是不听?”
姜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委屈巴巴,“不是、不是我要吃,是他们,他们馋了。”
赢世安被她气笑了,弯下身来,自她袖间掏出一块粘着糖霜的杏果脯,随意往果盘一扔,让后摸了摸姜月的后脑勺,柔声道:“乖,听话,你再忍上几月,待你出了月子,想吃啥都行。”
姜月望着被阿梅端走的果盘,撅了撅嘴,轻拍肚子抱怨道:“儿子,不是娘不给你吃,实则是你爹太小题大做了。”
闻言,赢世安唇角微勾,俯下身去,将耳朵贴在姜月鼓胀的肚子上,低声道:“女儿,爹爹也是为了你娘好,你们不会怪爹爹,对不对?”
腹中孩儿似是听懂了一般,踢着脚丫子回应着,引得赢世安咯咯一笑,当即在那处亲了一口,而后冲着不屑一顾的姜月,微笑道:“还是女儿乖,比你这当娘的懂事。”
姜月嘟嘟嘴,“你怎么知道是女儿,我瞧着倒像是儿子。”
赢世安给她肚子上盖了条薄毯,这才直起身来,一手搭在姜月肩上,一手握着姜月日渐丰腴的小手,失笑道:“怎么?你重男轻女?”
姜月低下头,“也不是,只是母后那里,还有朝堂之上……”
赢世侧过头来,含情脉脉地望着她,温声道:“不必在意外人的看法,只要是你生的,我都是欢喜的。”
不在意?怎么可能不在意?
那帮臣子时不时就参她一本,说她自私自利、嫉妒成性,独霸后宫却不替他繁衍子嗣。
上京的百姓,虽感怀于他们夫妻情深,却也颇为担忧安平王后继无人。
便是那平常顶顶本分的勋贵世族,也都明里暗里想着往宫里塞人,想趁着后宫空虚,捞一份前程。
这些事,赢世安虽不说,却总有办法传到她耳里的。她知晓他的难处,这才私下停了避子汤,有了这一胎。
姜月瞥了一眼自个儿大腹便便地肚子,心忖两个崽子中一个带把的总不会太难,以她这动辄双生的本事,她实在不愿再经历一胎。
这般忐忑着,一转眼便入了秋,姜月临产的日子俞来俞近了。
这一日,姜月同赢世安手挽着手,在御花园散着步,在路过一片山茶林之时,触景生情,她突然叹了口气。
赢世安停下步子,看了她一眼,“因何叹息?”
姜月抿着唇,回道:“还是没有兄长的消息吗?”
此时,距离那一场宫变已经过了三年,赢机也消失了三年。
三年前,芈雪狼子野心,表面上答应了赢机的婚事,实则是借他脱身而已,而后又有了那等机遇,这才大着胆子想要混水摸鱼。
当时的情况是,芈家军带着赢机的私军攻入了王宫,却没有瞧见预料的状况,赢世安同赢机还好好地站在高台上。一时间,芈将军傻眼了,不过好在,他还未暴露野心,当即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聆听新主调遣。
而此时的赢世安显然已知晓了他的异心,当即下令让他带着他的芈家军,重回荒漠,自此一去,便再没有回来。
姜月也是后来才知道,即便与赢机的仇恨未解,他也从未想过杀他,更不会给芈将军任何犯上的可能。因为彼时的上京,暗藏了数万铁甲军,散落于千家万户,只待形势一变,便可拎着武器上战场。
往事一一揭开,虽是避免了一场浩劫,却也给赢机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他离开了,自此以后便消失了,只留了一封书信给芈后,便外出游历了,至今杳无音信。
赢世安目光看向延绵的秋菊,喟叹一声,道:“年初你刚有孕时,南边发现了他的踪影,我派人传了话,也不知他收到了没有。”
听到此处,姜月将头在了他的臂膀,低声道:“你也别太担心,等他想通了,自然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