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269)
曾经可以风风光光嫁给自己,成就一段佳话,恩爱白头的女人,却离家逃婚,让她们家和自己以及自己的家族蒙受了巨大地名誉损失。如果说这女人就是不想嫁人也就罢了,但偏偏,她却嫁给了一个普通人,还被这普通人给休掉了。若说她是咎由自取,落到什么地步,那都是不过分的。
可谁知她被休后,反而凤凰涅槃浴火重生,而最最倒霉的是:竟然让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对方又有了牵扯,比这个还倒霉的是,他竟对这个女人动了心。
仰天长叹一口气:这一切好像也是自己咎由自取,从最开始,阮云丝对自己的回避和疏远态度就很明显了,是自己偏偏不信那个邪,从喜欢和对方相处到生出了亲近之心,从只把对方当做红颜知己,不敢越雷池一步到越来越贪心,只想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一直到今天这一道晴天霹雳落下,这不是咎由自取又是什么?
是天意吗?上天注定我和你的缘分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的。你本就该是我的妻,兜兜转转世事轮回,如今又要你做我的妻?若说重新娶你进门,困难肯定是困难,可你性格柔顺,又对小白有救命之恩,有我和那个小家伙的支持,也未必就不能成功。
想到这里的苏名溪不由得吓了一跳,接着就呆呆站着再也不会动了:这个时候,在自己得知所有真相的时候,他想着的,竟还不是放弃,更不是报复,而是想把阮云丝娶进门来,自己什么时候竟下贱到了这个地步?
可是……恨不起来啊,原本对那个女人的恨都已经没了,如今知道她就是自己心爱的女子,又怎么可能恨得起来?
苏名溪不想承认自己心中甚至是有一丝窃喜的。但是他很清楚心底那一点没办法宣之于口的卑劣:如果阮云丝的身份暴露,她一定要回侯府,当年她逃婚之后,两家就不相往来,那段婚约也都是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但是正因为如此,所以它并没有被毁弃,庚帖已经换过,婚书已经签过,聘礼都给了,侯府退聘的时候,国公府也断然没有接受。她阮云丝,不,应该说是阮明湘,只要她的身份暴露,只要自己想,她就是自己的妻子,这份权力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根本再由不得她说一个“不”字。
苏名溪为自己的卑劣汗颜,更为自己把持不住地蠢蠢欲动而无奈。他是真的喜欢阮云丝,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动了心动了情,但他知道,到如今,已是情根深种不可自拔了。
但是她肯吗?她是那样烈性的女子,她费尽心机逃婚离家,受尽磨难才为自己打拼出了这一份事业,即使不依靠男人,她也会前程锦绣,而且她说过她讨厌深宅大院,讨厌这世上想要齐人之福的男人,她从来都没露出对自己的亲近之意,倒是几次三番明示暗示让自己对她死心,这样的女人,会因为身份暴露,就无奈地嫁给自己吗?阮云丝,她是这样容易向命运低头的女人吗?
深深吸了一口气,苏名溪忽然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中:如果……只是如果,自己揭破了阮云丝的身份,如果她誓不肯低头,自己要怎么办?真的要去逼迫对方吗?好,就算他不逼迫,把一切都交给对方来抉择,但是从那之后,自己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去靠近她打动她?自己可以厚着脸皮痴缠追求,但自己是小公爷啊,也有自尊的,厚脸皮也要有个限度,他可以想尽办法的去讨好打动阮云丝,可是他怎么可能不知羞耻的继续痴缠一个令自己颜面扫地的逃婚女人阮明湘?
苏名溪想到这里,便觉冷汗涔涔而下,忽听身边扫书和名砚的声音道:“爷,爷你怎么了?你别吓小的们,爷……”
苏名溪打了个寒颤,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身边两个小厮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他喃喃道:“我怎么了?”
“爷,您走到这大门口便不动了,任小的们怎么叫也不搭理,小的们都要吓死了,您要是再不说话,这就要把您抬进府中找御医了呢。”名砚拿袖子抹着眼角泛出的泪花儿,两个小子刚刚真是吓坏了,以为自家主子承受不住打击,得了失心疯。
“我没事儿,扫书,你快回飞燕楼去看看,看看南哥儿的马车在不在?不能让阮家的人跟上他,记着,想办法助他离开京城。”苏名溪沉声吩咐着,他终于发现:知道了阮云丝的真正身份,对自己一点儿好处都没有。因为对方不可能会屈服于那纸婚约,强行逼迫,或许只能将那个外柔内刚的女子逼上死路,或者再让她逃一回婚。
而更糟糕的是,一旦对方的身份暴露,自己甚至不能厚着脸皮再和对方保持来往,而且从阮思齐的话中可以看出,阮家那些女人没有一个省油灯,若是为了一己之私就让她回到侯府,那真是把对方投进了暗无天日的黑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