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每日行一善(17)
说着把那个已经灭了火的人拉起来,递给了一个从楼里出来接应的女人。
那好心过分的青年还在发愣,似乎已经分不清真假,脸上还挂着泪痕,不知道躲,也不知道动。
虞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去里面!”
青年动起来,被接进里面。
天空还在咆哮,一条街被砸得七零八落,流火纷飞。虞药从街头穿到街尾,像在扫大街一样,把落了单的、受了伤的、发着愣的扫进楼里,暂时避一避。
他快走到头的时候,看见两个乡亲在拖一个明显死了的人,火石落在身边都没松手。
虞药过去就推开他们,指着尸体:“死了!”
说话间他们脚边就被砸出了大坑,火顺势而起。
一个乡亲开口带着浓重的口音,似乎天经地义到委屈,解释道:“给老乡拉里面,还能有个全身……总不能在街上烧吧……”
虞药看着他,咬了咬牙,动起手帮忙。
和两个陌生人,把另一个陌生人,出于难以解释的情结和同袍情谊,拉进大火和重石到不了的地方。
虞药从街里出来,开始大喊权无用,喊了两声,师弟从街里飞快地跑了过来。
虽说看起来惊慌,但也不至于丢了魂:“师兄,去哪儿?”
“英才汇!”
***
他们朝权家的方向跑去,整个祥龙镇都陷入火石的攻击,铺天盖地,似乎怎么也逃不尽。
更糟糕的是,一些走兽开始在出现,它们与小狗差不多大小,却青面獠牙,食人肉的主儿。
还未及权家大门,虞药看见前方有一群人正在这危机时刻站在露天下搬东西,而且人还越聚越多。
权无用跑过去朝他们挥,叫他们去找个地方避一避,但那些人并不看他,也不听他。
人们正在将一尊像摆起来,那金身像有两人大,正被人拉着绳子,缓缓地立起来,周围的人便纷纷跪下,匍匐在地,闭上眼睛,虔诚地祷告。
那金身像,面如冠玉,眉目含笑,手持银龙剑,不是别人,正是北海曾经的守护神——七金老仙。
这些人对着金身像,虔诚地跪拜,纹丝不动,任飞火流石在身边穿梭,任身边人被烧被伤也毫无杂念。他们闭上眼,好像竟能看到神,周围的惨叫和呼号,不入神明之子的耳。
在这狂乱的时刻,他们的冷静好像更加疯狂。
虞药简直不敢相信。
跪在地上的人们,是毫无遮挡的靶子,以献祭般的速度倒下,那在龛中的金身像,却并未受到波及。
虞药气疯了,他跳上供台,一脚踹翻了金身像,似不解气,又拦腰踩断。
下面的人齐刷刷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本想要来加入的人愣在了原地,已经跪倒的人却愤怒地站了起来。
虞药指着倒在地上的金身像:“你们拜他?你们拜他!一个叛神!”
下面的人愤怒地凑上来,在这过程中仍有人被砸倒。
“你胡说!”
“北海是神地!”
虞药跳下来,脚踩在金身像的头:“叛神!早他妈跑了,跑了八十年了!不仅他跑了,整个北海都被抛弃了!”
虞药一脚踩碎了那个有八分像自己的头,走去众人中间,凑近他们,挨个盯着他们的眼。
“你信他?一个跑掉的神?他要是在,以前怎么不管你们?!”
“没有神!北海没有神!”
“要什么神!你衣食充足是因你起早贪黑干出来的。”他拍着一个男人的胸口。
“你五谷丰登是你没日没夜伺候庄稼伺候出来的。”他挨个拍着人的胸口。
“你家宅和睦是你操心费心供出来的。你住的楼你听的曲儿你穿的布你吃的包子啃的饼,十五的冰沙和初九的煎饼,哪个是神给你的!”虞药带着愤怒和恳求似的,从所有人中间穿过。
“要什么神!神算个屁!”虞药挥手做了总结,“北海没有神。”
一颗飞石尖啸着在离人群不过三步远的地方落地。
虞药继续说:“只有人。”
人群开始松动,他们相信的东西消失后,恐慌迅速来填。
虞药却还没说完:“权家人顶在前,官家人顶在前,各位有菜刀拿菜刀,有面杖拿面杖,地上的跑兽怕金银,带上水就能杀了它。祥龙男女老少,手足同袍,肝胆相照。”
虞药抱拳鞠躬:“拜托了。”
人群逐渐松动,他们想肝胆相照是个好选择,但也需要被人也这么想才能肝胆相照。
随着火石越来越密集,终有一颗,像是瞄准了一般,准确地朝人群的中心袭来。
确切地说,人群的中心,正是虞药。
虞药注意到地上的大片的影子,猛地抬头看去。众人散不及,虞药就更是进退不得。那火石速度极快,转移已只剩一丈有余,自天上来,直直地朝虞药飞来,霎时充满虞药的视线,遮天蔽日,只剩一圈金光镶在火焰边,越来越显得这石头狰狞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