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每日行一善(116)
他一个镇一个镇地跑,一座山一座山地爬,他如此真切,他字字泣血,他的嗓子已倒,像破锣一样喊着。
然而,无人响应。
他跑了二十个区,拜访了千百道观武馆,许多并未让他入门。
子陵累死了自己的马,他花光了自己的积蓄,当了自己的剑,每日只吃一顿,骑着一匹同他一样瘦弱的老马,继续奔波着。他一夜间白了头发,几日间便瘦得像一根竹竿,走路上马都颤巍巍,却声音洪亮而沙哑,他意志高昂,身体却迅速奔溃。
他一镇又一镇地跑,一山又一山地爬,呼喊着一遍又一遍“同我救七金”。
孤单的旅程,一个人的旅程,听不到回应的越走越绝望的旅程。
终结在祥龙镇。
镇口浩荡地列了一队人,领首的人一见子陵便俯首:
“北海权家,愿随君去,救七金,除妖煞!”
子陵望着他们,忽然哭起来。
子陵谢绝休憩,继续前行。在义莱镇,有北海燕门在镇口相迎,燕门弟子持剑赴七金。
在红旗镇,有北海孙家在镇口相迎,孙氏子弟持剑赴七金。
在雄塔镇,有北海皋昌派弟子相迎,皋昌弟子持剑赴七金。
在澎湖镇,有北海昌崖派传来口信,三日前已有弟子奔赴七金。
……
子陵跑遍了四十区,死在了去第四十一区的路上。
那日天空烈日炎炎,干烤着这片土地,老马费力地抬着腿,走一步滑一步,子陵牵着老马,眼前的地面飘飘忽忽,他张着嘴,伸着舌头,干渴得每咽一口唾沫便如同吞一把刀。
他自驱地迈着步,像是死后的惯性,仍在前进。
终于在迈了某一步后,便再也迈不动,扑在了地面,滚烫的地面熏着他的生命,他努力睁着眼睛,望着远处,看见一队人马,看不真切。
却能听见浩荡的马蹄声,朝平仓山的方向奔去。
太累了,便闭上了眼睛。
第52章 七金旧话·第十一回
一波又一波,西域来煞没完没了。
虞药已经战了五天五夜,他画的线消了又画,画了又被挤,如此反复,早已数不清次数。七金观的周围,连根草都已经长不出来,方圆十里,一点生气不见,西域煞种聚在五里之外,喘息着,准备下一波攻击。
虞药和师兄弟,各个精疲力竭,连日来只吃素菜和干草,虞药和勾玉一人一边,力扛来犯,看不到尽头,也不知道极限在哪里。更加不明白,为什么来犯越来越多。
转机发生在第六日夜晚。
当晚一批白发妖煞待于前阵,磨刀霍霍,伺机而动,却在将扑之时听得左山冲上一阵嘶吼,一群道袍之士御剑飞来,拂尘一挥,硬生生地逼退了白发妖煞好几里。
领首人打着旋落在虞药身边,朝他一拜:“北海权家,特来助七金抗妖煞。”
虞药还没反应过来,权家子弟尽落于阵前,持剑作揖,又面向对面妖煞阵。
虞药也不多说,朝领首人抱拳:“北海七金,谢各位出手相助,大恩必报。”
领首人挥了挥手示意不必多言,又请虞药予以支配:“既然贵派战已久,必知对手招数,请排阵。”
虞药谢过,便开始分配人手。
不消一会儿,竟又听得山右边传来马蹄之声,浩荡一队来的是着马褂武服之士,来者到阵前,不停马而翻身下,一手摁马背,一手抽刀,甫一落地便斩两人,武道之人尽冲阵前,一个武人则来到虞药身边,报了自己来路。
北海来人越来越多,至第八日,双方人数基本持平,妖煞有五千人之众,北海有五千余人,百余家门派。交战于平仓山,不止不休,声势浩大,闻者失色。累北海剑侠之尸逾千,填两山之间,阻舀湖之流水;积西域妖煞之头颅逾两千,煞血染平仓山土与树,满目尽是猩红,不见一片完土。
平仓山下官使不见北海其余地方来官,闭门不出,北海大司三令要求其联合北海各部抓“北海判贼”,斩首惹战罪魁祸首,官使不从令。
特使来访,问:“不阻乃求战,使北海战西域,拖北海入战,是万古罪人,可否?”
官使答曰:“要战就战,去他妈的。”
王弟子又将七金之事广传北海,一时间群情忿忿。无神之地遭煞踏,屠门不见神仙助,罢罢罢,求不得风调雨顺,拜不来阖家安康,神弃之地当自强。今日之七金,有可能是明日之你我,王法不昭,天理难求,算算算,妖煞肆意踏三界,今朝又统西域境,道门修士战于前,北海人丁逐煞出。
北海各地的西域使馆,尽遭驱赶,官府一开始试图镇压义兵,到了后期不再插手,待全城反西势起,官府便出兵联合了民间义勇,各地声势愈隆,甚至波及到了东湖和南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