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宠妻日常(15)
涵养……他才是最没涵养的那一个。
孟观潮自嘲地牵了牵唇,审视她片刻,“松嘴。”
“……?”她用了点儿时间才会意,咬住下唇的牙齿松开来,随后,觉出了疼,也愈发地六神无主。
他不耐烦地吁出一口气,“你恨我?”很多时候,畏惧与恨意并存。
“什么?”徐幼微惊讶,抬眼望他。
他搭在靠背上的右手吃力地抬了抬,又放下,忽而轻轻一笑。
那笑容凭谁看到,也得承认过于赏心悦目。可在这当口,前脚发脾气、后脚发笑,只让徐幼微瘆的慌,而比起这些,她更觉困惑、委屈的是:“我怎么可能恨你?”
“那你是在唱哪一出?”孟观潮问,“你看着我的眼神,就像兔子看着狼。”
“……”徐幼微低下头,又不自觉地咬住了唇。这是她无法解释清楚的事。前生一幕幕在脑海闪过,心酸难忍。
“过来。”孟观潮命令她。
她走到他面前。
孟观潮探手捏开她牙关,松手后道,“总咬自己是什么毛病?”之前留下的牙印都还没褪,就又往死里咬上了,“再咬就给你上嚼子。”
“……”只是担心她会疼吧?她笑了,噙着喜悦与无奈。
随着她笑靥清浅的绽放,孟观潮那点儿火气就没了影踪,“坏习惯。要戒掉。”
徐幼微弱弱地辩解:“刚添的,以前没这习惯。”这是真的。
“……我吓得你,对不住了。”
徐幼微没敢再咬嘴唇,心里却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根。辩解什么呢?这是再一次提醒他,自己畏惧到了什么地步。恼恨之余,却是急中生智,讷讷道:“从我醒转第二日,你就懒得理我了。”
“是你先一副怕得要死的样子。”
她底气不足地跟他说车轱辘话:“你先不理我的……”
孟观潮气乐了。
徐幼微恨不得孟文晖凭空消失,但在此刻,倒不介意拿他被罚的事做借口:“……亲朋来看望的时候,少不得提起,有人顺带着提了提挨五十军棍是怎样一副惨相……”
孟观潮磨着牙问:“谁那么缺心眼儿?”怎么能跟她说那种事?
徐幼微低眉敛目,“要是说了,你就连那个人一并罚?”
孟观潮沉默片刻,笑,“算了。就为这些?”
“嗯。”徐幼微用力点头,心里则在郑重发誓:往后,千万要克制好情绪,不能再于无意之中刺伤他。说起来,若是自己换成他,不知道要多难过,多心寒。
“只是——”孟观潮迟缓地对她伸出左手。
徐幼微将右手放到他手上,动作不疾不徐。其实有些不自在,但是,她更想知晓他的情形有多坏。
他手心灼热,但指尖冰冷。
她心里难受得厉害,却不敢打岔,便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漂亮的大眼睛似是会说话,无声地讲述她有多担心、多难过。孟观潮看得分明,却无心贪图被关心的好光景,敛目看着彼此的手,“我固然不是每日都如今日,也绝不是你醒来时看到的那样。”
徐幼微说:“我知道。”
“以前,你只是小五。如今,你是孟四夫人。”
“是,我明白。”
“后悔没有?”他抬了眼睑,看着她。
“没。当然没有。”她摇头,语声轻而坚定。
他眼神变得十分柔和,唇角扬了扬,“这样最好。反正后悔也没用。”
得不到的,绝不觊觎;得到的,绝不放手。他是这样的人。
徐幼微笑一笑,随即道出前来的初衷:“……明日我师母过来,午间你回来一趟,让她给你把把脉,好不好?”
孟观潮略一思忖,“尊师重道是好事,你与二老常来常往,我喜闻乐见。旁的就罢了。”
“不行。”徐幼微一点儿气势也无地表示反对,“师母已给我回信,她记挂着你的病痛,眼下若你没有异议,她能好生帮你调理。师父那边,态度也已有所转变。”
孟观潮深深看她一眼,“我倒是没看出,你天生是说客的料。”
“只要情分到了,不论什么风波,寥寥数语就能说清。你该比我更了解。”徐幼微有些不满他存心挑刺,“我自六岁就拜到了师父师母门下,他们待我如膝下儿女。之前种种,他们是关心则乱。”
孟观潮却说:“回房吧。”
他不肯再说。徐幼微满心沮丧,“你呢?”
“迟一些回去。”不过是换个地方僵着、忍着,他实在懒得动。
“我跟你一起。”
“不准。”
爱准不准。徐幼微默默地站在那里。
孟观潮叹气,问:“不累?”
“还好。”其实很累,但没到支撑不住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