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记(10)
再有,宋嘉让这个哥哥也经常来看她,还会送些令人哭笑不得的礼物。什么蝈蝈、陀螺、哨子、小鸟儿,有一次,宋嘉让不知从哪儿抓了一条僵死的蛇,险些把满屋丫环婆子吓得半死。叫宋荣知道,狠狠骂了宋嘉让一顿。
若不是上有宋老太太心肝儿肉的护着、下有小纪氏死命的拦着,宋荣非揍人不可。后来,宋嘉让便被宋荣拎去上学念书了。
要说这些事,宋嘉言是如何知晓的,宋嘉让不是个能存得住事的,也不管宋嘉言听不听得懂,来瞧妹妹时便嘀嘀咕咕的说给妹妹听,说自己念书多么辛苦,学堂里的先生打手板之类。
每听宋嘉让唧咕念书辛苦,宋嘉言都忍不住在内心深处翻白眼,便是她也听说宋老太太念叨过当年便宜老爹宋荣当年是如何的天资卓绝,三岁识字五岁做诗,众人敬仰,偏还没给“伤仲永”,还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直接金榜题名。如今看宋嘉让这提起念书就苦大仇深的模样,不用比较也知道这家伙在念书上绝没有继承老爹的天赋才华。
有时,听宋嘉让诉苦,宋嘉言真想安慰安慰宋嘉让。
不过,宋嘉言依旧十分小心,哪怕她觉着随着她渐渐长大,有一些前世的记忆,好像越发模糊。但,宋嘉言是谨慎的,她不敢在任何人面前露出半丝与众不同来。于是,在宋嘉让跟她说话时,她便伸出嫩嫩的小手,握住宋嘉让一根手指,“哥哥、哥哥”的叫他。
每当这时,宋嘉让便非常开心,将所有课业上的烦恼抛诸脑后。
宋嘉言觉着,或许这就是血亲的魅力,宋嘉让对她,一直非常好。
兄妹两个融洽非常,倒是宋老太太,的确是让宋嘉言长了见识。
这年头,高门大户,即便媳妇不好,再没哪个婆婆会亲自上手教训的。毕竟,身份教养在那里。便是寻常庄户人家,除非遇着泼妇,也断没有这样的事。
结果,宋老太太就是把小纪氏给打了。
兴许是小纪氏低眉顺眼了太久,瞧着太软豆腐,宋老太太骂的不过瘾,直接上演了一出全武行。小纪氏娇娇嫩嫩的脸庞,肿了半边。
宋荣刚一回家,便有机伶的媳妇将事情回禀了宋荣。宋荣直接回了主院,见小纪氏脸色苍白半毁容、怔怔的坐在床头,身边还站着个俏生生的翠裙丫头。
“老爷回来了。”小纪氏想笑却笑不出,一低头,两行泪就掉在了裙裳之上,晕出小小的湿痕。宋荣已是几步上前,坐在小纪氏身畔,握住她的手道,“你受委屈了。”
小纪氏摇一摇头,指了指一旁的丫头,连声音都没有多少力气,道,“这是老太太赏给老爷做妾的。老爷也认得,翠珠,给老爷见礼吧。”
宋荣有才有貌有地位,正是身富力强之时,何况宋老太太十分乐意给儿子抬举通房姨娘,自然是家中丫环眼中的大肥肉。
翠珠自然瞧得出老爷太太心情不佳,故而,脸上不敢有半分欢颜,只是老实的行过礼。
宋荣直接唤道,“绿云,去叫方忠家的进来。翠珠年纪也大了,看看府里可有年纪相配的小子……”宋荣话一出口,翠珠已惊的花颜失色,扑通跪地上哀求,“老爷太太若不喜奴婢,奴婢情可回老太太身边服侍。”她毕竟是老太太身边的丫头,便是太太,再不情愿,不依旧带她过来了么。
翠珠这种伎俩,宋荣尚不放在眼中,当下冷冷道,“罢了,看来她自有宏愿。如此,便令方忠家的给她寻个好去处,倒省得辱没了她。”
翠珠一声哀鸣,再想求饶,已被绿云与红香两个堵了嘴、扭了胳膊,强行拖了出去。
小纪氏忽然一声痛哭,扑到丈夫怀里,那种痛哭的声音,连东厢里正在睡觉的宋嘉言都给吵醒了。梁嬷嬷见她醒了,先给她把尿。尽管实在没面子没尊严,不过,这么刚刚一周的年纪,宋嘉言能把路走稳就很不错了。至于拉屎拉尿之人生大事,的确需要人帮忙。
小纪氏一场大哭,多少隐忍委屈,咬牙一句没提。最终,小纪氏哽咽道,“我想回家了。”
宋荣回家直奔主院,又处置了翠珠,安抚小纪氏,便是不想小纪氏回武安侯府去诉苦。闻言,连忙取出帕子给小纪氏擦眼泪,道,“今日已是晚了,何况这样回去,倒叫岳父岳母伤心了。”
小纪氏在宋荣的怀里抽泣着,“我想我姨娘,我真想我姨娘。”
“我好想回去,跟我姨娘说说话。”小纪氏哭成个泪人,道,“我又怕这样回去,叫父亲母亲问起来,可要怎么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