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曲(52)
“君舒公子很抵抗出战。”曲悦抱着琵琶走近了些,在他面前停下,仰头看向他,“君舒公子很明白,他若是代表覆霜出战,势必要出剑。”
“可你先前答应了我。”君执合抱在丹田处的手松开,自然垂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垂头回望她,“若好办,我也不会头疼至今。”
长发随他姿势的改变,从背后滑落胸前,扫在石头下方的曲悦脸上。
曲悦朝一边挪了挪:“晚辈告诉了居掌院,先让居掌院帮着劝一劝。”
“没用。”君执摇摇头,叹息一声。
“此事急不来,前辈还是先想着自己的伤吧。”曲悦四处巡睃,想寻个合适的位置坐下来,她的jīng神也不是很好,站着耗费jīng力。
君执看出她的意图:“就坐这里吧。”
他指的是自己坐的这块儿石头,可容纳三个人。
曲悦已经选好位置,在距离他两丈远处:“曲疗之时,大夫不适宜与病人挨得太近。”
君执微微讷,显然是第一次听说:“为何?”
曲悦哪里知道,信口胡诌的,反正不想和他挨着。
她知道挨得近更容易套近乎,但曲悦有块儿心病,和目标人物之间套近乎,必须保持一定的距离。
想她最初开始执行任务时,十五岁,远远不及现在的胆识和得心应手。为了接近目标人物,为了证明给二哥看她可以胜任这份工作,她无所不用其极,扮成一个瞎眼的歌姬,利用柔弱和美色与之周旋。
很有用,比来学院证道简单的多。
但只此一次,往后再没使用过。
那“目标人物”被囚禁在地下十八层重刑犯牢房里,十几年了,她从不敢轻易进入异人监狱,总觉得亏欠了他很多。
“前辈,请您集中jīng神。”曲悦准备弹奏《chūn秋十三曲》里的疗伤篇,“先试一试。”
“恩。”君执再次合抱双手,闭上眼睛。
音符自手中缓缓流淌,曲悦催动音波进入他周身大xué,为他稳固魂魄,梳理经脉。
却总是遇到阻碍,他身体里仿佛有只手,不停拨乱她的音符。
曲悦被迫停下:“前辈,您杂乱的心思实在太多,最好放空一些,使自己静下来。”
君执未曾睁眼:“抱歉,我尽量。”
待他将真气运行一个小周天后,曲悦继续弹奏,然而音符入体,与他的真气彼此拉扯,像在对打兵乓球。
她的修为不如他,自然打不过他,险些遭受反噬,及时收了回来,严肃道:“您若静不下来,晚辈治不了。”
君执睁开眼睛,黝黑的眸子里闪着些无奈:“我若静的下来,也不劳烦你来治了。”
曲悦:……“依晚辈愚见,您的心病似乎比伤病更重一些,不如先解决心病。”
君执苦笑:“心病太多,无从下手。”
曲悦将琵琶横放在腿上:“那就从最简单的心病开始医治。”
君执一怔:“最简单的?”
“关于君舒公子。”
“那可不简单。”
曲悦不与他争论:“请您派个人,将君舒公子叫来这里。”
君执稍一思索,信手掐了个诀,半空出现一只纸鹤,晃悠悠飞走了。
不一会儿,君舒匆匆赶来:“二叔,您找侄儿有事?”
见到曲悦抱着琵琶也在,愣了下,彬彬有礼地拱手请安:“先生。”
君执看着他的目光,添了几分慈爱:“我正与先生说,让她将你收下,代表咱们覆霜参与稍后的试炼。”
又来?君舒深深皱眉,昨晚上才回绝了居不屈:“二叔……”
他刚要开口说话,听见曲悦凉飕飕的声音:“其实论你的品行,我根本不想收下你,是摄政王百般苦求,我才勉qiáng答应。”
这话说的君舒茫然:“先生,我的品行怎么了?”
曲悦嘲笑道:“身为一国之君,你不思进取,将重担扔给摄政王,你觉着你的品行如何?”
君舒察觉曲悦心情不佳,说话小心翼翼:“我二叔比我更有能力,能者多劳……”
“可摄政王早年受了伤,经脉逆转,神魂缺失,原本还能再活五十年,因操劳过度,现在只剩下一年的命了。”曲悦胡诌的情真意切,看向他的目光异常严厉,“他想看到你在九国试炼上扬名,走也走的安稳些,你却还不思进取!”
君舒整个傻住。
君执的嘴角微微抽了下:“曲先生……”
曲悦扭脸训斥他:“摄政王也是糊涂,为何不告知他真相?您不愿给他压力,却不想您走后,他若还是烂泥扶不上墙,左有天魔犯境,右有天风虎视眈眈,覆霜何去何从?”
“二叔?她说的、说的是真的吗?”君舒从懵怔中醒来,倏然转身直面君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