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岛逆行(民国)(96)

作者:蛾眉剑影

卡车越来越近,能看到车上密密麻麻的日本。史行和于妮躲避弹雨,远远看着浑身是血的风来,正感绝望之际,有一股熟悉的臭味袭来。

奔头小眼带着百来个夜班工人从北侧工厂里冲出来。“弄*的日本岗比!”许多粪工赶着骡车,舀起粪水向便衣泼去。小眼身上有血,是推粪车拦阻吉普时候撞的,子弹击穿粪桶,为棉衣再添一抹血痕。

密集的子弹朝工人们击去,有几个工人和粪工倒地,更多的人向潮涌般朝便衣们扑去。有粪车冲向卡车,泼粪拦路,粪钩击破车窗,扎入司机眼睛。

奔头抱着粪桶兜头罩住一个便衣,一只手袭向那人下三路,侧头大喊:“哥,走啊!”

“老大,走!”小眼死命抱着一个便衣大喊。

工人中也有一个女声喊:“于小姐,跑!”是新昌纺织厂郑大姐的声音。更多的粪工和工人附和。“跑啊——”

于妮和史行胸中涌动,不止是感激感动,情潮翻涌,没有词语能够描述……渺小的自己何德何能让这些人舍命想护……

……

新月高悬,苏州河水在月下寂寂流动。跑?去哪?上海是一座孤岛,哪里没有日本人,哪处还未沦陷。史行攥紧于妮的手,喉头哽咽,终还是害了她啊……

于妮、史行和抱着芳琦的风来蹒跚着沿河向西跑,后面是枪声和人们的呐喊声。于妮的目光随着跑动变得细碎茫然,时而落到远方工厂的昏黄光晕,时而在四面旷野闪动……一角银光穿过芦苇丛映入眼帘。

于妮抬起胳膊指向河畔,颤声道:“船!我们的船!”史行和风来顺着她的指向看去,一只银色小船在苏州河中飘荡。小船不过四米来长,似银子打就,银光映入粼粼河水,在月光下好似仙家景象。

那是……载着他们漂洋过海来到上海的小船。

于妮、史行和抱着芳琦的风来涉水爬上小船,岸上是同日本人搏斗的工人和粪工。陆续又有许许多多的粪工和工人们从远处赶来,便衣加上卡车上的日本兵也只有四十几人,渐渐被人群围住,枪声渐显单薄。

白雾渐渐将岸上身影隔绝,于妮眼中泪花同白雾交织,仿似幕布。手机里的歌仍在放着:“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风来肩头和胸口都在流血,同芳琦身上的血融在一起。豆大泪珠滴落美人脸上,为她蓝色的眼影平添几许晶莹。风来拉起芳琦冰凉的手,“媳妇儿,你这是干啥啊……”

杏眼微微睁开,露出一抹涩然微笑,“军统二处……安琪……奉命……处决……唐泽武……”风来听不懂什么军统,脸贴上芳琦的俏面,哽咽道:“你说好了要嫁给我……”

于妮靠在史行的怀中,泪水滚滚而下。白雾似能跨越千年,周遭景物和声音都渐趋模糊。只余手机中的歌声,和风来的哽咽声。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

扁舟如银,冷月寂寂。曾几何时,霓虹光影下,我曾问你芳名;曾几何时,狼藉厅堂里,我曾问你芳名;曾几何时,小楼月华中,我曾问你芳名……

芳琦脸上凉凉的,全是风来的眼泪鼻涕,她喉头滚动,涩声道:“我的墓碑上……好不好跟你姓……我亲生的爸妈没养过我……我的养父也……”

风来抬头,泪依旧如雨。正待答应,他哭得攒在一起的五官忽然松开,眉间皱起两个小疙瘩。

“小娘皮!”他忽地大喝,把于妮和史行吓了一跳,只听风来骂道:“别搁这装死,瞧瞧你的伤!”

芳琦、于妮、史行三道目光向芳琦身上看去,衣裳上的血迹居然没了,枪洞也消失不见!风来活动活动肩膀,恩……刀伤枪伤都不痛了……

惊喜太过突然,几人怔愣一会,刚要欢呼,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响起。

白雾渐渐散去,四人看向来声处,目光越过茫茫海面。尘烟滚滚,千军万马,铁骑□□。海岸上两方交战,一方是戴铁盔穿锁子甲拿□□的兵士,一方是脑后梳小辫手握倭刀的赤足武士。

史行腾地起身,激动叫道:“大明!”

(本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这篇文算不上抗战文,是受那句“山川异域,风月同天”启发写的,主要讲了三个不同身份,来自不同时空的中国人面对国难的表现。

于妮和史行略显被动,但那时的国人何曾不是被侵略者逼勒至斯呢。

小的时候也许我们会对国家啊政治啊那些正正经经的东西不耐烦,但长大后,接触了各国各地的人,特别是走出国门,会愈发觉得你生长的社会,你的文化、民族、国家带给你的影响,还有他们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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