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翎记(374)
温子然:“你来冀州的日子短,不知底细,这胡家里外大都是这丫头拿主意当家,遇上大事儿,出头的也都是这丫头,上回恒通当的事儿,我可从头看到尾,这丫头扮成青翧竟上了冀州府大堂,跟那个很痛当的大掌柜刘广才,当面锣对面鼓的打官司,那话说的滴水不漏,一句一个扣儿就把刘广才装进去了,如今胡记当铺能在冀州府站稳脚,就是这丫头的功劳。
且,你们没听青翧常说他这个二姐最看重家人,田家是她亲姑姑家,出了这样的大事怎可能袖手旁观,正是因为知道她的性子,我才猜着她会通过青翧求到小舅舅头上,毕竟何之守打的可是轩郡王的旗号,这牵连上皇族,也只有小舅舅出面能平了,不想这丫头倒是个死硬派,莫非宁死也不想求你,我说小舅舅,这丫头明摆着不想跟你有牵扯啊。”
慕容瑾看了窗外一眼,雪停了,昨夜里刮了一宿风,今儿虽冷却是难得一个大晴天,日头透过窗上的明纸照进来,一点儿都不觉着冷,反而有些暖融融的,像极了当年自己去珍宝斋的那天,这么多年自己还记得她看着自己的目光,说不上厌恶,也不是喜欢,就是一种淡然,自己在她眼里仿佛一个胡搅蛮缠的孩子。
其实,她跟自己一样大,不,她跟青翧是双胞龙凤胎,自己比青翧大一个月,自然就比她也大,亏得她还摆出一副小大人的姿态。
不过,这丫头真是自己见过的人里最聪明的,所以这么些年才会念念不忘,一能出京头一件事便来安平县找她,可她呢?却把她兄弟推出来搪塞,莫非真如子然说的,竟如此不愿意跟自己有牵扯吗?
想到此,脸色微沉:“田家父子还在安平县的大牢里吗?”
福海忙道:“在的。”
温子然:“何之守这是想吞了田家的家产才使出这样的阴招来,只不过这田家的家产如今都进了他的口袋,也没必要赶尽杀绝吧,除非……哎呦喂,这厮莫不是惦记着讹胡家了吧,以胡田两家的关系,断然不会眼瞅着田家父子在大牢里受罪的,想救人,除了门路便是金银了。
他一早就把轩郡王抛了出来,又不知胡家后头戳着你这尊大佛,自然堵死了胡家的门路,就剩下金银一条道了,只胡家出了一回血,往后这少不了,何之守还真够阴的,这可是一石二鸟之计啊,既得了田家的家产又扎上了胡家,这件事儿除非小舅舅出头,否则胡家往后麻烦少不了。”
福海小声道:“那个,胡家的人倒是没来,不过却听见了别的信儿,也不知怎么弄的,不过一天的功夫,整个冀州府都知道了田家的事儿,都说是轩郡王要盖农庄,瞧上了田家临河的那块风水宝地,田家才大祸临头,说轩郡王白瞎了什么贤王的名声,都是糊弄人的,其实也是个鱼肉百姓的,传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温子然:“此事当真?”
福海点头:“冀州府如今沸沸扬扬私下下议论的都是这件事儿,哪会是假的。”
温子然眼珠转了转继而笑了起来:“这丫头还真聪明,这一招真绝了,想来是知道轩郡王最重名声,这么一闹他贤王的名声岂不扫地,便为了他自己的名声着想,也得出手料理此事,小舅舅您这白抱着热火罐了,那丫头根本用不着您这尊大佛,说起来,我倒越发好奇摊上这么个媳妇儿,陆敬澜是个欢喜呢还是郁闷?”
慕容瑾眉头一皱:“你既闲着不如去安平县大牢里头走走,在这儿嚼什么舌头。”
温子然哪会不知他的心思,站了起来:“得,去就去,只不过小舅舅您可想好了,就算您出头帮忙,估摸那丫头也不念您什么好儿。”
慕容瑾:“我何尝让她念好儿了,我是瞧着青翧的体面。”
温子然嘿嘿一笑,心说,都到这会儿了,还嘴硬呢,没有那丫头哪来的青翧啊,说到底,小舅舅格外青眼青翧不也是源自于这丫头吗,却见慕容瑾一脸郁闷别扭的神情,不禁暗暗好笑,小舅舅这个霸王也有今天,真有些稀罕。
千方百计的等着帮人家,偏偏人家根本不搭理这个茬儿,甚至一点儿牵扯都不想有,小舅舅那所向披靡的光环到了这丫头跟前儿,一点儿用都没了,人家不乐意,小舅舅却还上赶着帮忙,真不知图什么?
知道何之守不是好东西,也怕田家父子有闪失,说起来,这田家父子也真有些运气,偏赶在这时候,小舅舅知道了这些年自己念念不忘的人就是胡青翎,心里看重,便爱屋及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