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翎记(295)
“呸,臭不要脸……”见他越说越荤,那些妇人也都别过头不搭理他了,汉子方才摸了摸鼻子自觉没趣便闭了嘴。
这些话一字不漏的落在温子然耳朵里,不禁笑了起来。
温子然今儿换到了胡记旁边的茶铺子里头,这茶铺子是个过往客人歇脚解渴的,买的不过是最寻常不过大碗茶,搁以前温子然是绝不会光顾的,今儿忽觉得这样难以入口的大碗茶,倒也别有滋味。
且自己的位置极佳,胡记当铺的大门一开,正好能瞧见里头的情形,从青翎一登场,这出戏就越发有趣了。
温子然的目光在青翎身上转了几遭不禁暗笑,若不是知道底细,只怕也要给这丫头糊弄过去了,上回在玉华阁不过匆匆一面,还不觉得,这会儿仔细端详,才发现这丫头扮起男人来还真挺唬人的,一行一动都极像,想来是常扮男装,才能这般自如。
要说破绽,就是这丫头过于清亮的嗓音了,听得出来,这丫头是刻意压着嗓子说话的,听起来便有些古怪,不得不说这丫头太精了。
老百姓大多是先入为主人云亦云的,且大多喜欢以貌取人,前头恒通当费了这么大劲儿散播谣言,如今这丫头一亮相,估摸就破了一半,谁能相信这样俊美温雅的少年郎,会做出无赖龌龊之事呢,刘广财惹上这丫头可真是没做好梦,擎等着倒霉吧。
那闹事的人,上下打量青翎片刻道:“既然二少爷来了,那就把当票赎对了吧,我也好进赶路,免得耽搁大事。”
青翎从自己腰上取下一串钥匙递给胡满贵:“去取来,别耽搁这位兄台的大事,叫人说咱们胡记不讲信用。”
胡满贵接着去了,青翎让着对方:“兄台且宽坐片刻。”
那人一见这架势不免有些忐忑,他之所以顶着门来闹,就是知道自己那盒子珍珠让周二狗偷了去,胡记所有的借口都是托词,如今这个胡二少爷竟然如此痛快的就把库房钥匙拿了出来,实在叫人想不通。
转念又一想,便觉是虚张声势,周二狗拿了一颗珍珠给他瞎眼的老娘配药了,这事儿自己可是亲眼瞧见的,怎么可能还在胡记。
想到此,便安稳了下来,倒要看看胡记还有什么招儿,青翎只当瞧不见外头那些看热闹的人,笑着跟对方聊天:“兄台说是要去京里送寿礼,算着日子,近处过生辰的,莫不是安乐王?”
送寿礼不过托词,他哪够得上这些贵人啊,只是听了刘广财的罢了,青翎这一问倒给他问住了,只得顺着话头:“原来二少爷也知道。”
青翎笑了一声:“我舅舅在京里,我倒是常去串亲戚,京里的事儿便知道一些。”
旁边的福子却开口道:“二少爷您记差了,安乐王是九月里的生辰,六月里做生日的不是安乐王。”
青翎扇子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对,对,对,我这糊涂了,安乐王是九月过生日,六月的是裕郡王,想必您这寿礼是要送去裕郡王府上了。”
对方有些慌乱,哪想这个胡家二少爷对这些王爷的生辰如数家珍呢,只得道:“是,是,我也是糊涂了,是裕郡王府上。”
话音刚落,那个小厮又开口了:“二少爷您又记差了,裕郡王是六月的生辰不假,可这位爷如今却做不得生日了。”
青翎奇怪的道:“这是为何?郡王殿下何等尊贵怎么做不得生日,莫要胡说。”
福子低声道:“二少爷您忘了五年前咱们去舅爷家,不正赶上两位郡王获罪吗,说是谋逆,万岁爷赐了鸠酒,如今可没什么裕郡王康郡王了,此事犯忌讳,二少爷还是谨慎些的好。”
福子几句话声儿虽不大,外头却也听得极清楚,又开始交头接耳:“看来这胡家也不一般啊,连这些贵人的生辰都知道,倒是这位实在可笑,都不知道生辰是哪天,就说要去送寿礼,明显就是胡说八道,对了,前头这位来胡记十几回闹着要赎东西,都说是不能耽搁了什么王爷过寿,合着都是胡说的,根本没这档子事儿,那这好端端的闹着赎当做什么?”
后头一个小子小声道:“这事儿我知道,前儿凑巧让我瞧见里头这位赎当的从恒通当的后门出来,跟他一起的就是恒通当的刘掌柜,瞧两人极熟络,我还纳闷呢,既跟恒通当的掌柜如此熟,做什么跑胡记来典当东西。”
他一句话周围人都点头:“可不吗,这不吃饱了撑的吗,不过,恒通当可是心黑,那掌柜的最奸,好东西到了恒通当也能挑出一百样毛病来,哪像人胡记,东家人好,掌柜的也厚道,买卖公道,最讲诚信,自打胡记一开在咱们冀州府,恒通当哪儿十天半月的也不见一个主顾上门,莫不是瞧着人家买卖好,红了眼,想了个什么阴招儿,这个赎当的一准跟恒通当是一伙的,不定是想把胡记挤兑的关了张,恒通当才好独霸冀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