蚌珠儿(274)
如今,怕是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这般想,那些大臣今日看到人,都齐齐的绕了很远的道儿去殿上。都没敢走当间,他们一边走,他们还一边议论着:
“今儿奇了,他不是不爱出来吗?今儿怎么就舍了脸了?”
“不舍不成啊,安吉侯府可是人家舅舅家呢,不来那不是不像话吗!”
“也是,济北王来了,那没错儿,该来!可咱两位皇子凑什么热闹?”
“谁知道呢,那不是都在一起读书吗,师傅也都是同一群,怕是有了一些感情的,不来不好!再不然,那不是吾主常带他们去寺院,怕是这慈悲劲儿……如今他们也学会了?哎,一个爷清修就罢了,两代爷一起清修……哎……”
“禁言,禁言,嘘……你没看到吗,今儿胡寂老大人也来了,少说几句吧!”
“呦,这老爷子来了,他都致仕了,怎么还来?”
“谁知道呢,人家是两朝太傅,想来就来,难不成还跟你报告,你管的多,怕是今上一日不立储君,他就舍不得回老家的,咱们算那路家雀,也管不得这些大事儿,老实儿的赶紧去,今儿都少说几句吧!”
当今天承帝赵淳润是个古怪人,他的古怪何止吃斋念佛,他不进后宫,不立太子,自己养家,这位皇上每天除了处理朝政,就是闭关修行,在大臣门的眼里,这样的皇帝何止古怪,他简直就是偏执了。皇帝太难接近有时候却也不是好事儿。
这人吧,就必须有点缺点,有点爱好,有点偏执的东西,这样,大家才觉得完美。
天承帝继位三年,如今他家的乐子总算给朝臣们看到了,因此,今日早朝朝臣格外满足,也没找今上什么麻烦。
倒是从乌康回来的御使庄成秀,将一干犯官的明细报了上去,他不报大家心里也有谱子,整整五十八位乌康郡大小官员,从正二品的乌康郡左布政司王尚,这位是没参与,可是他也算犯了督管不力,最少也是个渎职之罪。
那下面各县,各州的一方要员共有五十七位,这一报乌康郡百分之八十的职位却是空出来了。好事儿啊,他们空出来,自有预备着的想往里挤。
天承帝接了奏折,就坐在御座上一张,一张的看了整整一个时辰,也没见他发脾气,也没见他痛斥那位。期间,老太傅胡寂,几次想出班报上一本,奈何如今他是致仕的官员,也没这个权利,他回头看看自己的几位学生,这几位都悄悄摇头,心里暗骂,这老头,也不看看时辰,这会子是求情的时候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今上看完犯官明细后,便面露厌恶的摆摆手道:“散了吧!”说完,也不等群臣跪送,他一摆袖子,自己先走了。
天承帝继位,还是头一次这样发脾气,因此朝下百官心里不免忐忑,生怕牵连了自己进去。他们互相看看,将一些本要上奏的本子从又放回袖子里,一个个的都收了声,蔫不拉几的都退了。
群臣散去,路过御门,依旧看到那三位天之骄子,还在原地呆着。如今济北王被人扶起来坐了,身边有人还给他盖了厚厚的一件袍子,看袍子的颜色是今上的,看济北王手里捧着的手炉也是今上的。他身边那小太监捧着的一盏燕窝,看碗的颜色,怕是也是今上自己的。哎,今上对自己侄儿这份好,那是没说的,三年了,也舍不得放济北王封地去,就放在身边照顾。
平日子,今上有好的,都先照顾了自己的侄儿。他自己舍不得穿,要先给侄儿置办衣服,下面进了什么稀罕东西,这头一份儿,也是先给济北王。今上后宫从不选人,可是若有那朝臣私下进献的,今上转脸都赏了自己侄儿。
也是,吾主一向是个慈悲的,他这位侄儿命苦,没了爹妈,他也不舍得他跪着。
倒是,泗水王与潞王两人如今依旧跪着,本来穿的很厚的袍子也不知道被谁扒去了,如今只留两件单衣,浑身索索发抖,在春风中摇晃不已。
那从朝上下来的胡太傅,看到外孙受罪,顿时老泪长流。他想了一下,一跺脚,转身就去了后面,他是两朝太傅,自然没人敢拦着,这老爷子到了水泽殿外,也不许人进去禀告,他只一撩袍子,颤颤巍巍的也跪了,一边跪心里一边暗骂,那济北王实在不是个东西,你舅舅家出事,拉我家外孙一起求情是何道理?那安吉侯岂是个好东西?这两个孩子,也不知道是跟着那位师傅,回头,他必要好好去问问,怎么教的储君?
不,如今不敢说储君,今上一直不吐口,如今拼了这张老脸也要进去问一问,还要上上一本,储君乃是国之根本,还是早立下才是,如今自己也不小了,若办成此事,便是死也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