蚌珠儿(16)
顾昭也有这样的东西,但是更注重舒服,宽大,自然,而且他最讨厌穿新衣裳,那种板板整整的,图了浆的缎子是最讨厌的。
顾昭也喜爱的漆器与玉件,每个人的爱好都不同,漆器工艺品,是他最喜欢赏玩跟收集的玩意,因此,他的屋子到处都是这个,对于瓷器他倒是没太多讲究。屋内至多再放置一些绿色的盆景,再多也就没有了。他有钱,自然要好好花用,对于顾昭来说,他一人能用多少,能花多少,撑死了,也就那么多了,他的生活习惯是,不求奢华,力求精细到极致。
他屋中的奴仆大多都是男仆,贴身的两个侍女也是南地带回来的自小调理大的,一个叫绵绵,一个叫年年,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能识文断字,手脚最是利落贴心不过,样子却都长得很一般,都是皮肤黑黑的,鼻梁高高的,个子矮矮的,放在上京更是淹没在这顾府的温香软玉当中。
花蕊花丽顾昭也没给嫂子退回去,也安排在屋子里帮忙,但是贴身的活儿还是绵绵跟年年在做。平日子里跟着他最多的是小厮新仔,细仔,也是南方人,个子不高,手脚脑袋瓜子利落的不得了。新仔与细仔的父亲们在他南方的庄子上做管家,这也算是顾昭圈内人了。
哥哥给他安排的院子,顾昭还算满意,这是一处两进的院子,大大小小的这边有二十多间屋子,关了主院那边的门,这边能从角门进出独成一家。愿本着这北边的五六处院子就是给外地回京的叔叔跟客人们预备的,可惜那边也不常来,这屋子大部分时间便空着。
宿云院是北边最大的院落,即便是顾昭从老家带了三十多号人住进来,这边也不显得拥挤,甚至很空落,顾昭一个人就站了整整九间房,闲了连个邻居都没有,一天到晚,安安静静,就像闹市中的一片圣地,小辈儿不来吵他,他上面也没长辈管着,倒是真的是混吃等死,虚度天光了。
卢氏原派了几家人在这边候着,只是顾昭不太喜欢那几家人,虽然他们的态度谦卑,可是总是带着一副我委屈了,跟着你没前途的态度,谁也不会喜欢她们,于是顾昭便将人退了回去,说是爱静。据说那几家人回去,也没有得到好差事,被送到乡下管农庄去了,那可是千里外的平洲老庄子,这一去怕是就没办法回来了。
这几日,顾昭在院子里很认真的安排自己的生活,虽是新家,新地方,规矩却是老的,顾昭将现代的承包管理放在日常生活里,你管衣服的,你自去收拾衣物,管器皿的你自去收拾器皿,管铺盖的,自己清点摆放收拾……他家奴仆,皆有一个布袋,布袋内,放铜豆子,一颗铜豆子能换十枚大钱,做的好了,毕梁立便会奖励仆人一颗铜豆子,做的不好,他便罚一颗,一般是月底算账。对便是对,错便是错,一般不听解释,看铜豆子说话。
因这里的大管家毕梁立不能说话,这院子里的人大多都会比划,所以,虽是人来人往,忙的不可开交,可院子里却奇异的安静,奴仆之间多是比划手语,搞得花蕊华丽十分的被动,偶尔说话的声音大了一些,她们自己都觉得愕然而别扭。
十多车东西,半上午便收拾利落,有些缺的东西,毕梁立便带了人上街去购买,这些年他早就摸透了顾昭的喜好。
毕梁立刚出门,四爷顾茂昌便带着自己的小厮们晃晃悠悠的从大宅过来。一进门便做了一个深揖,因顾昭是长辈,他依旧坐着,只是虚扶问:“小四儿怎么来了?我这里正乱着。”
顾茂昌跟顾昭都未二十岁,也就是说不到元服的年纪,所以,大多不着冠,顾茂昌今儿梳了一个凤凰尾,就是就着发根抓成一束,发根处扎了一根颜色鲜亮飘逸的三彩锦带,为了显示出他是纨绔这重身份,他的凤凰尾并不好好梳,是歪着的,走路他也不好好走,歪着走,只是走到顾昭面前才立正了,见小叔并不挑自己,便很快的露了匪气。
顾昭也是如此,他最腻歪的就是少年发式,各种幼稚,那种踩上轮子带上飘带就可以cos哪吒的发式,他看到就郁闷的肝疼。
“七叔,我爹说了,叫我陪着您到处逛逛,您高兴,我爹就高兴,我爹一高兴,我的日子就好过了,七叔您瞧瞧……”他指指自己身后的小厮背着的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褡裢说:“我娘给了几十贯,咱街去,您喜欢什么买什么,钱不够只管回家来取,我娘说了,不拘什么。”
顾茂昌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压抑不住的羡慕,他每月,有三十贯的零花,如今做小买卖的一年收入不过三十贯上下,这些年,因战争瘟疫,物价难免上涨,可是,顾茂昌是属于特权阶级的一少年,每月有三十贯零花,已经是非常多的了,就像顾昭,原本有个乡男的爵位,一年不过一百三十贯上下,有时候还拿不到现钱,朝廷给你打一张条子。禄米倒是发的,只是多是陈米,只能拿去喂牛马,可对于难民来说,这般样子的陈米已经是非常的食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