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鼎食(248)
谢桥倒是纳闷了:
『你这大午晌,毒日头底下,不再自己屋里呆着,跑到这边探头探脑作甚』
那珠儿,显然是个胆小没城府的,一叠声道:
『二奶奶饶命,二奶奶饶命,不是我,是抱琴姐姐,让我在这里看着二奶奶,说是若是瞧见二奶奶回来了,便赶紧回去告诉她』
谢桥听了,火气腾就上来,真是那里都是藏污纳垢的所在,恶心死人,冷冷定了珠儿一眼,吩咐:
『这样的丫头不能留,看看,若是家生的,让她老子娘领了回去,若是无根底的,卖了出去省事』
说完也不理会珠儿杀猪办的哭叫,快步向如意馆走去,刚进如意馆,便见今儿如意馆倒出奇的清净,何妈妈这几日出去忙乎自己儿子的亲事,张妈妈和自己身边的两个婆子也不见,偌大的如意馆,竟是清清静静的,只西厢房廊下侍书,知棋并两个小丫头守着。
见了谢桥,俱是一惊,忙高声道:
『二奶奶回来了』
谢桥却扫了一眼西厢房的窗子,似笑非笑的道:
『这大热个天,怎的倒门户紧闭,是个什么道理』
知棋忙道:
『二爷刚头回来,吃了盏茶下去,说热的难受,正在里头沐浴呢』
谢桥笑了:
『偏他爱干净,可这大热天的,沐浴时候不好过长,回头伤了元气,春枝,去寻前儿给二爷才做好的那件冰丝的家常袍子过来,我进去瞅瞅,怎的听不见声气儿,别是在水里睡着了』
说着几步上了台阶,知棋侍书两人脸色一变,伸手要来拦,谢桥冷冷哼了一声,两人忙低头退后一步,谢桥伸手推开西厢房的门,就闯了进去。
刚进去,就看见抱琴衣衫不整的迎了出来,身上的罗裙短衫已然敞开大半,露出里面鲜红缎子绣着牡丹的肚兜,被水侵的曲线毕露,说不出的妖娆勾人,一双如水明眸,此时却有些气急败坏的瞪着谢桥,却连隐藏都顾不得:
『二爷正沐浴,二奶奶这样进来,难道要抢我们丫头的差事,也来伺候不成.....』
『放肆』
后面的婆子低喝一声:
『什么丫头,敢这样和主子说话,想是平日里主子亲和,你们越发忘了规矩了』
谢桥一贯和善,倒是不想这些丫头,越发越蹬鼻子上脸,以为她好欺负,谢桥面色一沉,缓缓开口:
『想来抱琴姑娘心里头着急,一时忘了规矩也是有的,前儿老王妃还说,房里的丫头们,若是年岁大了,可不兴留下,没得留成了仇,当尽快寻了外头的小厮们配了是正经』
抱琴脸色一阵惨白,急急的道:
『我是爷实打实的房里人,你敢......』
谢桥冷冷笑了:
『你,我,好大胆的丫头,和主子称起你我了,别说爷的房里人,纵是你如今是爷的正经妾,也不过是个奴才罢了,不守规矩,我照样发落出去,也没人敢拦着,何况......』
谢桥清淡的目光扫过她,抿抿嘴凑近她低声道:
『你自己就不掂量掂量,你算个什么东西,自己倒是真把自己的当个事了,二爷可曾说过要收你,若是二爷真和我说了这话,也算你有些本事』
说着上下打量她两眼哼道:
『瞧这光景,估摸着就是因为二爷没这话,这才着急了,可见是大了,心里头想的都是这些事,来人,扶着抱琴姑娘回房去歇着,身娇体贵的,以后二爷沐浴这些小事,不许劳动姑娘。』
『你......』
抱琴气的浑身发抖,却是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甚为难堪。
侍书知棋,急忙进来给她拉好衣裳,搀着出去了,谢桥忽觉心里头慌上来,扶着旁边的碧纱橱的边沿,喘了几口气,才撩开垂下的帐子走了进去。
一进去,倒是更是气上来,和着外头她们闹的个不开交,秦思明屋里榻上睡得可好,满屋子酒气,想来午晌不知道在哪里吃的醉了,只是身上的衣裳有些不齐整,想来亏了自己回来的早,再晚些,还不知道是个怎样的光景。
谢桥忽觉得心累,这样日防夜防,实没趣的紧儿,一时心灰意懒,挥挥手道:
『让人进来收拾,拿了锦被来给二爷搭在身上,让两个婆子在这儿守着』
吩咐完,也不靠前,转身出去,回了自己屋里,换了衣裳,靠在榻上,便觉浑身酸懒无力,过了会子功夫,才见张妈妈进来,想是知道了刚才的事,低声回道:
『刚头老王妃那边的丫头来说,让我送个花样子过去,我急赤白咧的送过去,还非要让我教她几个打络子,这不耽搁了这大半天功夫才回来,不想就出了事,闻得老王妃院里的丫头都和抱琴几个一起长大,想来这是提前知会了话的,下了这么个套子,竟是千防万防都没防住,亏了姑娘早回来了,不然可不让拿起子没脸的得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