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枫记/逼疯记(72)
要做婢女,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真的可以吗?启德看着有点兴致勃勃地为未来摩拳擦掌的晓彤,担心地叹息。
二九、所谓君子
虽然已经想好未来的工作目标,但是显然不论是在哪个年代,工作都是不容易找的。连续去了几家却都已“不想招用多余的佣人”一类的借口被打法,晓彤那个小心肝有点饱经风霜。
看到晓彤开始急躁,启德苦口婆心地劝说她不用心急,工作可以慢慢找,并勒令她在王府里冷静些时候,等振作起起精神再说。
用启德的话说,“现在你憔悴的跟黄脸婆一样,逮哪家也不可能要你吧?找工作外表很重要,精神百倍干劲十足人家才觉得有雇佣价值。”
对着镜子摸摸自己略显蜡黄的脸色,晓彤苦笑,自己已经多久没有睡一场好觉了?
虽然内心的冲击已经渐渐平息下来,但是几天前的那种惶恐仍旧时时入梦。梦到以前的父母,梦到以前的朋友,梦到自己死掉,梦到自己突然变了一个人,梦到自己变成怪物,……当然,也梦到莫怀渊。
一睁眼就冷汗淋淋,接着就是整晚地辗转反侧,脑子里乱七八糟混乱成一片,东想西想之下睁着眼睛直到天色发亮。
叹息,站起身,晓彤走到床边,颓然地躺下。
怀疑自己的存在是最可怕的事情,晓彤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最可信的就是相信“自己的存在”,如果连这个也颠覆了,那么整个世界就不存在了。
曾经在哲学课上学过一个辩题,辩论这个物质的世界是否是真正客观存在的。一切的外物都是通过感官反应入脑海中才形成的,用眼睛看见东西,用手指触摸物体,用耳朵听见声音,因而我们才得出这个世界样貌的结论。但是如果我们的眼睛、手指、耳朵都在欺骗我们,只是感官与大脑联合起来的诡计,那么这个世界就是不存在的,不是客观的而是主观的。结论便是,我们唯一能相信的只是“自己的存在”。然而,如果连这个都颠覆了,都无法相信了,那么还能去相信什么呢?
害怕自己下一秒又会变成别的人,害怕自己一觉醒来发现现在的自己不存在了,于是不敢闭上眼睛,不敢停止思索……
害怕变成另一个自己,自然而然就会想起原先的自己,想起原先的自己最在意的那个人。已经多久没见到他了?即使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他,刻入骨髓的习惯仍旧会在回眸的时候下意识地去寻找。
寻而不得,便余下惆怅,惆怅之后,却又是自嘲。
看似放弃地洒脱,但是在心里仍旧牵牵扯扯地无法断得干净,这就是所谓的“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吗?
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的帷幔,连日睡眠不足的晓彤准备小睡片刻,没想到才闭上眼睛,门外走廊就传来一阵的喧哗声。
似乎是一堆人跑来跑去,还叫着什么“抓住他”。好奇之余不禁坐起身,晓彤走到门边,打开门。
黑影一闪,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晓彤反射性地蹲下身捉住向自己扑过来的物体,入手的是如软的皮毛,活力十足的小东西双手之间不停地挣扎着。用力,熟练地抑制住它的挣扎,晓彤才看清自己手里的是什么。
毛色雪白的幼犬,呲着牙不算怎么尖锐的犬齿对着晓彤威胁地低声吠吼,晓彤挑眉,两只手臂高举,将幼犬托到头顶上方。
躁动的幼犬慢慢安静下来,黝黑的小眼睛居高临下地望着晓彤,身体也逐渐不像以前那么紧绷。
面前跑过来一堆下人,个个气喘吁吁,望着晓彤手中的幼犬的眼神如狼似虎。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晓彤站起身,莞尔,“你们吓坏它了,等它差不多平静下来再交给你们就是了,稍等一下。”
“实在不好意思,莫小姐,打扰到您了。”其中一个歉意地行了个礼。由于晓彤在这里的身份是借住的贵客,所以自然比这些下人高出好几个等级来。笑着点点头,晓彤缓缓放低手臂,将幼犬抱在怀里安抚着。幼犬发出呼噜声,柔顺地没有再乱动。
“捉到了么?捉到了么?”仍旧带着奶音的声音响起,随后又是一阵的脚步声,启德的儿子承华和另一个与他差不多年纪的男孩跑了过来,相比于承华看到晓彤立即沉下来的脸色,另一个男孩看到晓彤怀里的幼犬不由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男孩快步走到晓彤面前,抬起头,对她露出腼腆的微笑,“多谢这位姐姐。”
“不用谢。”对这个乖巧水灵的小孩顿时生出一种类似于‘母爱’的感情,晓彤蹲下身,将怀里的幼犬递给男孩,“这是你的吧?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