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姬(1836)
爷爷那边也是这样,奶奶又有了身孕,孕妇又可多领一斗豆粮。
等吃过晚饭,阿饼带着弟弟和妹妹到爷爷这边来睡觉,好让爹和娘生小妹妹。
等娘有了小妹妹,家里又可以每个月多领一斗豆子了。
清晨,咣咣咣的锣响渐渐行近村庄。
甲组二十一村的人纷纷从睡梦中醒来。有勤快的已经去田里了,留下的都是妇人与准备去官衙学字的孩子们。
听到锣响,妇人与小孩子都到村口观看,只见一行人,前面一个敲锣的,后面三五执着长杆的衙差驱赶着一队人走过来。
这一队是罪人,大多面上带伤,有的被削了鼻子,有的被切了耳朵。手足都没事,因为要用他们干活。
敲锣的人站定在前,敲一声锣,指着罪人中的一个人说这人身犯何罪。
前四个都是劫女为奴,所以都是削鼻切耳之刑。妇人们听说了,都从地上捡起石头砸这些罪人,官差特意站远点,管都不管。
后面几个全是盗窃,削鼻、切耳只罚一样,有的只削了一边耳朵。
这样是为了避免罪人逃走。受过刑后,哪怕逃走别人也能认出他们是罪人,不会收容他们。
唱过罪刑后,官差们才把罪人们带走,送他们去干活。外面处处都是待开的荒田,需要干的活多着呢。
上午的学习过后,阿饼带着弟弟和妹妹回家来。奶奶中午可以吃一顿饭,见到他们回来,奶奶特意在锅里多放了一碗水,他们就跟着奶奶喝半碗汤。
喝过汤后,阿饼把弟弟和妹妹留下,去隔壁看娘。
娘正在搓草绳。
草绳搓得多了是可以卖的,虽然物贱,但商人们也要,搓一千根可换一升豆子,这就够家里人煮一碗汤喝的了。
娘看到他回来,笑着问:“在奶奶那里喝汤了吧?好喝吗?”阿饼舔舔嘴,虽然少,但那半浑的汤喝下去还是好像饱了一点的。
“娘,你饿不饿?”他问。
娘笑着点头:“饿啊!这都中午了,等你爹回来了,咱们吃菜汤!”阿饼:“那我今天多捡点,走远点。”娘嘱咐他:“别走太远,看着你弟弟和妹妹,别让他们被人抱走。”
阿饼点点头,说:“我把刀藏在筐里了,娘放心。”
结果今天爹和爷爷提前回来了,村里的人都是不到黄昏就跑回来了。
阿饼是听到村里的锣连响就赶紧拖着弟弟和妹妹跑回来。
这种事发生过两次,他已经知道了。
这是说明有新的流民来了。
村民们挤在村口,紧张又害怕的看着远处的道路。
前方像蚂蚁一样聚了一撮人,隐约有哭声传来。
村民们既害怕这些人会在他们的村子附近落户,又盼着这一次的流民中有他们的亲人或认识的人,能告诉他们家乡的消息。
阿饼就看到爹爹和爷爷站在最前面,激动又紧张的盯着。
他们村的官差已经来了,站在最前面。送流民来的官差也过来了,两边说了几句话,他们村的官差就让大家排好队,一个个上前喊话。
“喊人名、村名,你们原来家乡有什么熟悉的都可以喊出来,看看那边有没有认识的。”官差道。
这就是认亲了。若是能认到亲人,就可以把亲人接到村里来。
爹爹和爷爷站在最前面,很快就轮到他们家了。阿饼抱着妹妹,娘抱着弟弟,扶着奶奶,期盼的看着不远处。
爹爹先喊:“问河!!我是你哥!”
“阿食!!我是你大哥!!”
爹喊完好几遍,那边没有人过来,也没有人应,他擦擦眼泪不说话了。
爷爷开始喊,“松山!贺松山!!禹城贺氏!!有没有禹城贺氏的人!!”
这一次,对面终于有人应了。
“我是禹城……禹城北肥氏!!”
禹城的人一下子出来了一大伙,有几百人。这么多肯定不能收到村子里,他们只能去别处建村,但阿饼的爹爹和爷爷还是很高兴,两边互通姓名之后,以后就能当亲戚走了。
阿饼他们家算是禹城走的比较早的那一拨人里的。虽然走得早,但在路上与亲友失散后,最后落到这里的也只有他们这几个人了。
听禹城后面来的人说,禹城也开始抓丁了,城里挨家挨户的被索钱索粮,往外逃的人越来越多,被抓回去的全都割耳送去当军奴了,剩下的人就逃得更多了。
“被抓了,也要逃。逃过来好歹还有一线生机。”禹城来的人说。只要能成功逃过来,就不必去打仗了。
过了两日,阿饼听说城中出了告示,刑罚变了。为了避免误抓了从江北逃过来的流民,以后本地再抓住罪人,不再削鼻割耳,改为剃头和烙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