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姬(1481)

作者:多木木多

但他也认为,世家的伟大滋生了傲慢、狂妄、自大和闭锁。

他说,哪怕是天地神明,也应该以谦逊为美德,何况人呢?世家也应该谦逊。不是形于其外的礼貌,而是发自内心的谦虚。不止是对天地神明,而是对除自己之外的万物。不止是对地位高的,对平辈,或地位低下的人,或畜牲,或草木,或无形无象无知无觉之物也应当抱着虚心学习的态度与其交往,而不能持才傲物,或持姓傲物。

反之,世家的自大必将导致其最终灭亡。

之后也有人撰文写出类似的语调,一百多年来,多多少少也起了一点作用。至少有识之士都承认,梁翁此语有警示之意,世家当引以为诫,慎之,再慎之。

此时徐丛发出此语,徐树不免觉得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

可此时也用不着他们说什么了。

车,已经到凤凰台了。

众人下车,步行进去。

在他们走进去后,宫门伴随着隆隆声,缓慢的关起来了。

徐树此时回头看,心中不免升起一丝不安。看样子,云家是打算来硬的。

如果他们没有“臣服”,只怕就出不去了。可能……也会有人死在云家手中,死在这里。

可难道他能畏惧吗?

畏惧云家这样的小人?还是畏惧死呢?

都不能。

他应当慨然,应当无畏。

他看到许许多多的人也都看到宫门关上了。他们有的继续向前走,有的发出冷笑、嘲笑、蔑笑,不屑一顾。

徐树走在徐公身侧,他告诉自己,他的步子要坚定,不能迟疑,不能慢,不能躲,不能怕。

他一步步向上攀登,走过九百级玉阶,渐渐能听到殿内传来的雅乐。

《和欢乐》。

这是在皇帝有喜事时才会奏的乐曲。

他们走进去,走进幽暗的宫殿。殿内燃起巨大的火炬,浓烈的香气散发出来,叫人发呛。

几百人走进来,没有一个人出声。他们沉默,肃穆。

他们都看到前方的龙椅上摆着皇帝的冠,印,剑。

云青兰就站在龙椅旁。

一个女声在内殿冒出来,又很快消失。

听到女声,徐树心底冒出“朝阳公主”这个名字。这叫他心底的愤怒再一次涌了上来!还有一种被深深的羞辱的感觉!叫他瞪着云青兰。

在这殿内,云青兰面前的人都在瞪他,像要将他千刀万剐。

“诸位请坐。”云青兰穿着甲衣,腰悬宝剑。他看起来即不像要娶公主的王公,也不像因救驾而受封的功臣。

倒像个马上就要上战场的将军,杀气腾腾。

没有人入席。

突然之间,人群中一个人笑起来,指着云青兰对众人道:“此犬乎?效人也?奇也!”

——这是一条狗吗?

——这狗怎么学人说话?

——奇事!

轰堂大笑。

所有人都在努力笑得更大声,笑出了眼泪,笑得杀气四溢。

笑得云青兰握紧了手中的剑。

他既怒,又怕。眼前这一切是他想过的,可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都想反他!

难道他们没有看到他手中的剑?

难道他们没有闻到这殿中的血腥味?哪怕烧了再多的香也盖不住的血腥!

徐公伸出手,殿中笑声戛然而止。

徐公问:“云奴,可还记得家乡?”

云青兰猛得看向徐公。

他是军户!可他不是奴仆!他有名有姓!

殿中响起无数的质问。

“奴儿!可还记得谁给你的肉吃!”

“谁给你衣穿?”

“谁给你屋住?”

“奴儿!你有何面目立在殿上?滚下阶去!”一个年约五旬,长身玉立的男子冷道,“休脏了这里!”

云青兰怒极生胆!喝道:“左右!将此人拿下!推出去与我砍了!!”

左右甲士应声而出!像一群饿狼,扑上来就要将那男子挟出去。

男子会些拳脚,便要夺甲士手中之剑,周围的人也抱头抱腰,以簪做器刺向甲士,各出手段。

徐公走到最前,站在云青兰面前:“奴儿,你若敢在此杀人,老夫必取你性命,令你生不能安枕,死不能归土。”

云青兰把剑抽出来,比在徐公身前:“老儿!你不惧死吗?!”

徐公笑道:“奴儿,你要权势,要这天下,只凭云家那八万人?你自取死路,反问我等是否惧死?何其可笑。”

云青兰咬牙道:“就算我会死,我也能在这里先杀了你们!!”

徐公道:“你不蠢。你本该在我死后动手,此时动手就失了先机。你敢在这里杀一人,这凤凰台就是你的死地。纵使有陛下、公主护身,也保不住你的性命。”

云青兰心念电转,喝住甲士:“放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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