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御叶(128)
萧霆满意地在她胸口蹭蹭,胡思乱想片刻,慢慢睡了。
~
明日二公主就要出宫了,萧霆陪柳氏进宫去探望,柳氏亲手为二公主做了一件厚重的斗篷。同为女子,被迫去嫁一个残杀过无数大周将士百姓的匈奴单于,哪怕是没什么亲昵感情的公主,柳氏也心疼,嘱咐了很多。
二公主低眉顺目的,看似什么都听,但整个人已经没了生气,像一朵还没有真正开过的花,转眼就迎来了肃杀的寒冬。
萧霆不会安慰人,这情形,什么安慰也没有用。
翌日二公主出城不久,京城下雪了,鹅毛大的雪花,天地间一片白茫茫。景宜一身侍卫官服,伫立在延庆帝的乾元宫外,面无表情地看着雪花纷纷扬扬,如棉罩覆下,憋得人喘不过气来。
京城以北,送嫁仪仗浩浩荡荡地朝北疆走去,行了半个月抵达青城。萧伯严带人出城迎接,看着公主搭着大红门帘的车驾,这位驻守边疆多年的大将军如鲠在喉,大步行到车驾前,跪地谢罪:“臣等将士无能,累公主远嫁。”
二公主头上蒙着盖头,盖头纹丝不动,宛如一个木头人,没了任何感情。
萧伯严等了片刻,沉默着起身,让开路。
仪仗穿过青城北城门,继续前行,萧伯严带兵送出二十里,与匈奴迎接队伍碰面,这才止步。听着大周将士的马蹄声折回,越来越远,红盖头底下,二公主惨白的脸上,终于滚下两行清泪。
草原看着平坦,其实道路凹凸不平,车驾颠颠簸簸,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二公主只知道自己离开大周了,再也回不去了,那么这片草原上发生的任何事,都与她无关,便什么都不在意。
她就那么呆呆地坐着,听外面有人怒斥“乌渠”的名字,听外面传来刀剑相碰马匹嘶鸣。公主车驾的马也受惊了,不安地走动,但似乎始终被困在一个地方,二公主颠簸地头晕目眩,盖头落地,忽然间,有一匹马直奔她这边而来。
车帘被挑起的那一瞬,二公主本能地抬头。
门帘外面,有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二公主死寂的心终于又活了,却是怕的,如果说吉利在她眼里是条狼,一条凶残却老迈的狼,那么车外的那个人,那双眼睛的主人,便是一条正值壮年的狼王,比吉利更凶残恐怖。
二公主惊慌地往后躲,可是对方出手更快,猛地探身,手如鹰爪般锢住她手。二公主手腕一疼,跟着腰上一紧,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一股无法可挡的力道扯到男人身前。
“走!”
头顶传来一声清冷的号令,声音未落,身下静止的骏马突然前冲,第一次上马的二公主没有任何准备,直直朝后仰去,正好撞进男人过于宽阔结实的胸膛,那胸膛犹如一堵墙,撞得她脊背发疼!
马匹狂奔,二公主又朝前栽去。
一条铁臂突然搂住她腰,及时将她扯回那堵胸膛,然后似乎是为了确认什么,男人手臂稍动,改成用手握,修长宽大的手掌,竟几乎能完全握住女人清减下来的纤细腰肢。
二公主惊魂未定,并未察觉男人的小动作,冷风迎面出来,像一把把刀子刮得她脸生疼。眼泪不知何时落下来的,二公主回头后望,后面跟着几匹骏马,马上的人全是匈奴打扮,可是仪仗那边死伤的,也是匈奴人。
二公主害怕又无措,这些匈奴人为何会自相残杀?
未及细想,骏马爬上一个陡坡,又往下猛冲,风更大了,二公主冷得全身发抖,牙关打颤。男人低头,女人一头散乱的青丝随风狂舞,甩在他脸上,出于意料的疼,却也带着一缕他生平未闻的清香。
感受着手中那一掐就断的纤腰,男人空出一只手扯开衣襟,下一刻便将二公主完完全全搂到怀中,再收拢被风吹散的厚重衣袍,将二公主连人带脑袋都挡住。风声没了,男人特有的粗犷气息潮水般汹涌而来,有暖意,也有淡淡的汗味儿。
二公主浑身僵硬,这人抢她又有照顾她的意思,他到底是谁?
骏马狂奔,二公主娇生惯养,一番颠簸整个人都快散架了,当马终于停下,二公主虚弱地只剩勉强睁开眼睛的力气。眼前的男人衣袍没了,二公主急着看向外面,看到一座座匈奴大帐,而她面前的这个,最大。
男人突然下马,二公主刚要扶住马鞍,腰突然被人攥住,天旋地转,转眼间重新落到男人怀里,竟然打横抱着她。二公主从未与男人如此亲近过,感受着附近其他匈奴人的注视,二公主拼尽力气挣扎。
对男人而言,她这点力气还不如刚出生的羊羔。男人讽刺地笑,抱着她大步跨进王帐,帐中陈设简单,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用眼神示意伺候的人下去,男人又进了内帐,随手一扔,便将二公主抛到了中间铺着狼皮的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