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女(817)
郑靖业的计划没有这么简单粗暴,首先,这不是一刀切,考试也是一步一步来的;其次,部分保留了荫官,考虑到某些权贵的利益,勋职是不在考试范围内的;再次,给予现有官员子孙一定的特权,比如,一品官子孙可以直接参加公务员考试,又比如,三品官子孙可以不经县、郡考试,直接参加州考等等等等。
郑琰则比较担心所谓“世家的反扑”,任何一个“改革家”不论改的领域的大小,都会触动既得利益阶级的利益,届时反扑就不是一点两点了。是以在最初的讨论过后,郑琰的担心又涌了上来,急忙与郑靖业商议。
郑靖业道:“司州之事甚急,不能再等,举朝皆知这个道理,所以他们也没有什么可以反对的。我也没有要一日之间便推行全国,慢慢来吧。再者,为父今年七十岁啦,近来觉着身体大不如前。首相之位,要想做得稳,总要全力以赴,否则难以驭下。圣人一年大似一年,不可以给少年天子以擅权之感,否则有灭门之祸!再两、三年,我必要早早退下,方是保全之道。我走到如今这一步,用了几十年,树敌无算,我退了,你们能制得住局势吗?纵制得住,又要费多大的力气?不如我再拖人下水,这些人承了我们的恩情呐!再难,也要做这个首倡者,后世读书做官的人,都得记着你的好。你建崇道堂,难道不是同样的道理吗?”
郑琰道:“话虽如此,我只恐考试不能推行顺利,又或者为地方豪强世家所把持。”
郑靖业道:“所以才从司州开始试行嘛。先司州,次京城,待有成了,再一点一点地推行。世家是必能分一杯羹的,他们虽然讨厌,书读得好的人,确是不算少。”
人家几百年的积累不是闹着玩的!这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凭助一己之力改变的,郑琰嘀咕一声:“真是扫兴。”
郑靖业却很乐观,他又不需要流芳百世、为社会发展过贡献不是吗?他要保的就是身后子女的生活,现在做成这样已经能够达到部分目的了。“已经足够啦~再多的人,你制不住。少一些,蒙你的恩情,就得顾忌着风评,就得敬着你。这份面子情,够啦、够啦。”
父女二人因为理念的差异,无法达成一致,最后还是郑琰暂时妥协在了郑靖业的务实主义之下。郑靖业的经验非常有用,他说办不成的事情,郑琰还真是一时半会儿就办不成。只得按照郑靖业的吩咐,先把这一批人给笼络住。
世家确有有识之士,这里面的一个代表人家是李神策,让人跌破眼镜的是,他居然是支持郑靖业的!为此,在李家的家族会议上,他被批斗得很惨。
主斗手是李俊:“郑狐狸胡来,你也跟着胡来吗?司州事急,也就罢了。何必再赞同日后考试之事?原本寒士无法顺利为官,现在只要考试过了,就是朝廷认可他们可以做官。长此以往,朝上皆是寒士了,一群粗鄙无文的贱人与你同列,你很开心吗?”
李神策已经很久没有把嘲讽模式开到最大了,今天终于再战江湖:“你不会去考吗?名师教着,父兄名望顶着,从衣食住行到笔墨纸砚都是最好的,还怕考不过一群泥腿子?你是笨啊还是傻啊?没志气没本事趁早说,害怕了也不丢人嘛!”
李俊头发都已经花白了,孙子都已经能上学了,被李神策一阵嘲讽,脸上非常挂不住,一张老白脸泛上了红晕,握拳跳了起来:“谁怕啦?谁怕啦?谁考不过啦?谁会考不会?”
李神策非常不文雅地用小指头掏掏耳朵,气得李俊开始咆哮:“你少作晏如之态!丢人?堂堂名门之后,要沦落到与一群良莠不齐之辈同堂考较,这才是丢人!”说到最后嚎啕了起来,“怎么就沦落到这样一个地步了呢?”
这两位,一个毒舌无人能及,一个又是名气很大,他们俩吵架,族人插不进嘴去只好干听着。听着听着,听众们的意见也发生了分歧。
有部分人心存傲气,听了李神策所言,觉得甚有道理,自家条件是最好的,必然比寒门之士有着太多的优势,又想,这些年寒士们略嚣张,还有人编了段子嘲笑世家子,正可趁此机会一展身手,很多人都已经盯上了可能会举行的全国资格考试,安心想给土包子们以震荡打击!证明世家绝非浪得虚名。
另有一部分对李俊所言心生赞同,一齐满脸哀戚,谁特么要跟一群带着土腥味儿的暴发户一起比较啊?这本身就是一种侮辱,宁可大哭一场世道败坏了,也不想下场去抬高了暴发户们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