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草咸池(114)
“侯爷还是自己喝了那杯酒吧,重新出个要求如何?”楚岫看了一眼上座,皇帝正冷冷地看着这边,他身边的虞淑妃端坐着,端庄优美。
安乐侯爱好男色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他做皇帝期间,后宫除了皇后和几个品位高的妃子是位高权重的臣子的女儿,其余全是俊朗的少年或清秀美丽的男童,他经常不上朝就在后宫和男宠们厮混,写些淫词艳曲。
安乐侯一向以淫乐出名,被俘后为了让皇帝对他放心,即使被囚禁在梅花台也总是和他带来的那些男宠玩乐,现在才三十多岁,酒色都已经快掏空了他的身体。
在这样的酒宴上,他为了让皇上放心,一定会尽量展示自己的无能好享乐,他此般说出这样的话,完全是在意料之中。
楚岫真怀疑这样的安排是那位虞妃娘娘故意的,毕竟每个宫女端着的汤圆对应一位大臣,控制铜钱和金豆子给谁实在太过容易了。
皇帝冷冷的目光让安乐侯如芒在背,觉得手上的酒就是皇帝要赐给他的那杯毒酒,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他四处看了看,在座的大臣,或低下头在喝自己的酒,或者就在看着别处,即使是看着他和面前这位易大人的,也都是没多少表情。气氛太诡异了,居然没有任何人笑话他的好色无能,也没有任何人开这位长相漂亮的年轻大臣的玩笑,安乐侯身体有些颤抖地看向皇帝,皇帝倚靠在龙椅上看着这边,漆黑的眼眸,冰冷的眼光,安乐侯有一瞬觉得大承的皇帝是想在这里杀了他。
他又看了一眼楚岫,想到之前九个人都不抽他,把他留到自己这里来,这才有些明白,难道这位漂亮的大臣是这位皇帝的幸臣,并不能随便开玩笑或者做要求,自己那样说岂不是犯了大忌讳。自己明明只是想活着,只是想活着而已啊!
安乐侯手上一个不稳,酒杯就掉到地上了。啪地一声,酒杯碎裂,酒液四溅,溅在石板地上的酒液在红色的宫灯映照下就像撒开的血液,那些在他面前死的宫人的血都是这般溅开的,他被这情形吓得倒退了一步,站不稳差点就要摔到地上。
“侯爷?”楚岫礼貌地问了一句。
安乐侯马上又退了一步,呵呵地笑了笑,喃喃说道,“酒杯碎了,不喝了,不喝了。”之后抬起头来,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又说道,“那大人作一首诗吧!作一首诗!”
刚有一位大人在纸上写诗,此时文房四宝和书案都还没搬下去,楚岫向皇帝做了请示,就铺开纸书写起来。
楚岫写好之后拿到安乐侯面前,说道,“这是给侯爷的,还希望你能满意。”
安乐侯也不敢再看楚岫,接过纸张,好好看了一遍,轻念出声:
春去春来春复春,寒暑来频。月生月尽月还新,又被老摧人。
只见庭前千岁月,长在长存。不见堂上百年人,尽总化微尘。
楚岫字写得极好,他看后面露赞赏,只是那内容却让他惊心,喃喃道,“果真还不如死了么?”
“下官只是想说,人生苦短,要好好活着才是。”楚岫看着这个亡国之君,还是劝了一句。
这一场游戏下来,唯有楚岫没有得到皇帝的赏赐,不过,大家也不会在宫宴上,在楚岫和皇帝面前说这些话。只是,当大家回去后,楚岫被安乐侯调戏了一次的事只会添油加醋的传一番。
之后宫宴散了,楚岫和一些大人拱手让礼地客套了一番,然后和凤毓告别,走小路和皇帝身边的太监去了秋风院。
安乐侯被侍卫押回梅花台囚禁,边走边忍不住回望,觉得当过皇帝这么多年,自认为阅尽天下美男,没想到在他最自信的这一点上,最后还是输给了承国皇帝。
当晚回去,他便掉进花园摔断了腿,在床上养了几个月的伤才好,每次太医去给他治腿都让他疼得死去活来,之后,他再不敢想那晚宫宴上见到的美男子,甚至不想再去参加任何宴会,让他在梅花台有吃有喝就好。
楚岫写了一幅字,梳洗好了,刚坐在床上翻一本书,外面就传来侍女们跪拜皇帝的声音。
第十章 合欢酒
皇帝在宫女的伺候下脱了外面的厚披风,将宴会上穿的礼服换成室内常服,将靴子脱了换成室内软鞋。
楚岫看皇帝一通忙活,眼光很是柔和,道,“皇上还是先去泡个热水浴吧,这样暖和些。”
皇帝已经收拾好了,走到床边坐下,道,“不忙!朕刚刚没吃多少东西,让这里小膳房做了一些清粥小菜,正好吃一些。看你也没怎么吃,你也吃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