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不知魔尊好(60)
“你以为师兄是魔道中人,亦或者那些连至亲都肯杀的无情道修士吗?”慕寒阳却道,“我只是让她带了些东西过来而已,不必紧张。”
白若琳这才面色骤变,起身就要离开,却在此刻,发现自己的身体好似被钉在了原地一样动弹不得,下一刻,她的衣袂骤起间,掉下来了几颗不显眼的东西。
凤清韵定睛一看——那是几枚生机盎然到有些诡异的种子,他从中感受到了无比熟悉的气息,熟悉到让他几乎心悸。
龙隐的反应快到无人能察觉,陡然间拔刀。
那是重生以来凤清韵第一次见他拔刀,可他却根本来不及欣赏,抬手便按住了对方的手腕,企图压住那股心悸:“等等……这几粒种子似与我血脉相连。”
龙隐眉心一跳:“……血脉相连?!”
白若琳也惊疑不定地看向那几枚种子。
就在三人都如临大敌时,慕寒阳却开口了。
“清韵,忘了吗?这可是你的血亲。”他语焉不详道,“回来吧,师弟,仙宫才是你的家。”
他话音刚落,那几粒种子便蓦然向下生根,根脉硬生生破开了魔宫的玉砖,极速向下扎根,骤然开始生长——而那长出来的藤蔓模样竟和凤清韵的本体一模一样!
而后几乎是瞬息之间,那些藤蔓便在魔宫的地板之上绘制成了某种图案,随即电光石火间,那些藤蔓上立刻长出了无数花苞。
花苞中血气氤氲,凤清韵闻到后浑身一震,他的记忆中根本不存在这道血腥气,可他体内却无比熟悉这道血腥味。
在那几株诡异血蔷薇的催动下,凤清韵只觉得心脏像是被泵进了无穷的灵力,宛如要把他从中撕扯开一样。
龙隐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便开始毫不吝啬地往其中输送魔息,可察觉到他体内的变化后,那面对天崩都未尝改变神色的魔尊终于变了脸色:“……血契?!”
“慕寒阳……”凤清韵头痛欲裂,平生头一次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谩骂的话语,“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血契……?!”
“血蔷薇破土便需要汲取鲜血。”慕寒阳直直地看着他,“清韵,破土之日浇灌于你的血,你以为是谁的?”
电光石火间,凤清韵蓦然便明白了一切。
——慕寒阳早就知道他是血蔷薇,他用自己的血催生了种子萌发,却在后面三百年的时间中死守这个秘密,连凤清韵本人都不告诉!
可凤清韵一时间暂时顾不上自己因此挨饿几百年的事,更顾不上思考这数百年间,那种固执的情愫到底是雏鸟眷巢,还是另有隐情了。
得知自己破土时竟然蒙受过慕寒阳的鲜血后,他立刻便推翻了一开始以为慕寒阳想用血契限制他修为的目的,转而明白了慕寒阳的真正意图。
——他竟然妄图以这种用血亲为媒介的方式,隔空让凤清韵认主!
这简直就是收服灵宠的手段!
人族自古便有降服灵宠的法子,一般需要在妖族幼年时滴上心头血,如若妖族接受,便算是认主成功,留下刻进骨血中一辈子的烙印。
而对于成年妖修,尤其是对于大妖皇级别的妖修来说,这种强迫其认主的行为简直就是找死。
可凤清韵是血蔷薇,他压根不知道自己在种子阶段受了慕寒阳的血,更没想到当年和他同出一脉的花种,慕寒阳居然能处心积虑地留到现在。
以血亲为媒介,强行用当年浇灌凤清韵的同源之血进行灌溉催熟,如今一经接触,凤清韵几乎是立刻便有了失控的迹象。
如若不是龙隐牢牢地攥着他,此刻他恐怕已经跪到了地上。
慕寒阳以一种压抑到近乎疯狂的语气道:“回来吧,我的蔷薇。”
此话一出,扎根魔宫的几株蔷薇同时绽放,无形的血气瞬间弥漫开来,凤清韵痛呼一声,本体骤然出现,随即几乎是无意识地就要去迎接那些血蔷薇递送而来的血液。
可下一秒,磅礴的魔力骤然展开,龙隐怒不可遏,纵然投鼠忌器,却依旧展现了什么叫做一力降十会,却见他硬生生用魔息将那几株蔷薇压制在了地上。
可慕寒阳不知道给那几株蔷薇喂了多少血,在如此庞大的魔息面前,纵然落到了地面,依旧顽强地抗住了。
慕寒阳看都没看龙隐一眼,直勾勾地看着凤清韵,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偏执与凝重,再次重复道:“清韵,你本就是我的,该回来了。”
修真界最强的两道力量在封印的魔宫内无声角逐,凤清韵夹在中间脑海轰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若琳突然掏出长乐剑,含着血泪对慕寒阳怒目而视,下一刻她竟拔剑横在自己脖子上:“大师兄,把你的东西收回去!”
慕寒阳见状一顿,神色间蓦然出现了一瞬间的慌神。
而只这一下的失控,凤清韵便陡然找回了些许理智,他咬着牙,喘着热气低声喊道:“龙隐……”
他最无助的时候,喊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慕寒阳原本慌乱的神色再次沉了下去,说不出的嫉妒几乎扭曲了他的面容。
在这一刻,他好似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而凤清韵只喊了两个字,龙隐便蓦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见龙隐抬手间打出一道魔息,完全来不及反应的白若琳闷哼一声,当即便失去意识,一声响动过后,她和长乐剑一起跌倒在地上。
“我们之间的事……你敢牵扯若琳。”凤清韵趁着理智尚在,拔出麟霜剑支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看向慕寒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慕寒阳,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