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种夫录(75)
此被劫大胡子商旅名路北举,果然杯具了,随从名为路二,为其家生子。于是“叔侄”大盗顺利改名改姓改籍贯,成了路家主仆商旅二人,自青州来,路经并州往京城去贩货。至于原主,满菊心虚地丢了个金制钱,江湖救急,只盼他们不要太计较了,劳驾再回出发地补一份罢。
一入京城,满菊这土老冒便觉眼睛完全不够使唤,按说她也是见过世面,绕了地球几圈,游过五州四海的,可现如今才知道什么叫奢糜,什么叫豪华,那什么巴黎纽约的完全不够瞧!
京城又名平京,石砌的城墙巍峨高耸,宽厚结实自不消说,城墙之上居然还有宽宽的跑马道,十几个彩翎高翘红衣彩绣的健儿骑着清一色的高壮白马,在城墙之上齐头列成两队,缓缓走过。
慕容轻轻在张大嘴只顾瞪眼珠的土包子耳边解说,这是皇帝的羽林军禁卫队,莫看样子漂亮,哼哼……这意犹未尽之言,惹得小丫头挑了挑眉毛,难得慕容也有酸话的时候啊!
除了看“仪仗队”,京城街景也让人目绚神迷。哪怕是现代来的,见过纯金包柱,翠玉嵌边的楼嘛?见过金绸彩缎裹满整排行道树的嘛?!见过大冬天一大群光溜溜赶着牛车呼啸而过的二十码遛鸟党嘛?见过女娘们被圈在一处肉搏,宽袍峨冠的贵人们欢呼下注,看激动了还赤膊亲自上阵的嘛?人家京城人目不斜视,只当寻常。
这一路心惊肉跳地看过去,直到慕容让她将车引入一处僻静小巷子,土包子丫头才醒过劲来,娘啊!这是古代的京城嘛?简直是外星人驻地球基地啊!
慕容撇撇嘴,几若无声地念了句:“国之将亡,必有七患!”
满菊闻言溜了某人一眼,心道:应该是“国之将亡,必出尔这等妖孽”!又想起“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这句,顿时心头郁郁,再无观京城大马戏的心情。
慕容独自出去找他那位京城旧识,再三叮嘱小丫头乖乖待着,绝不能惹事,若有事情惹上头便躲,躲不过便忍,总之一定要等他回来再行事。最后又说了句,这京城里贵人众多,各种势力错纵复杂,若是行差一步便万劫不复!
满菊鸡琢米似地点着头,推着男人赶紧去办事,一个人在这世上混了这么多年,还能不知生存之道么?便是逼到极处,她还有宝贝可躲呢。等男人匆匆离去,满菊却骤然觉得身边空荡荡的,连颗心都虚无着处。
团身躲在旧车里,满菊掏了颗糖悄悄递出去,塞到阿达的嘴里,轻声问道:“阿达,你说——他会不会,就这样走了?”
老马甩甩头,兴奋地吞了糖果,不知所谓地嘶叫了一声。
☆、买房
慕容渊并没有让满菊等多久,没到半个时辰就带着个黑壮高大的汉子回来了。嗯,更正,是人形野兽!满菊差点没仰断脖子才勉强看清这野兽男的样子,大半张脸埋在乱草丛般的贲张怒须里,高鼻隆眉深目宽……那嘴已经被胡须掩埋了,又高又壮,穿了身洗得辨不出原色的旧麻制服,站在那里就是扇实木门!显是个胡人。
这大胡子门板男站在慕容渊的身后,衬托得原本也算高大的男人格外纤弱,慕容大王向满菊一笑,介绍道:“这便是我旧识兄弟,乞伏陀陀,鲜卑丁零人,如今在戍卫军任个闲职,起了汉名叫丁陀。”
小丫头今世这身板虽是号称羌汉结合,但那芯可是纯正的汉芯,完全分不清少数民族同胞们的不同之处,闻言也只是咧嘴一笑,学着男人们叉手为礼。却是有些奇怪,同样是京城当兵,人家当禁卫的鲜衣怒马,怎么戍卫的就混这么惨?
大个子胡须男恭敬地听着慕容介绍完,见满菊致礼,激动了,从慕容身后蹿出来,一个虎扑熊抱,哈哈大笑,口沫横飞:“好兄弟,好兄弟!你能舍了性命救我家主,呃,慕,慕容兄弟,便是我陀陀的过命兄弟!”粗过满菊大腿的胳膊揽着小丫头后背,勒得她眼前一黑,胸背巨痛!自打到这世上,除了那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兄弟”和拓跋禽兽之抱,这已经是第三次遭受如此的亲密酷刑了。
耳鼓之中听得血脉如潮水般轰鸣击荡,夹杂着慕容隐约又惊又急的怒喝,满菊也怒了!这熊陀陀,姐姐和你不熟,别乱抱!怒气一发,蛮力自四肢百骸间狂涌而出,她一声大喝,奋起一挣,竟尔把巨力男腾腾推开了几步远!满菊气喘吁吁地怒瞪愕然的熊男,又没好气地横了慕容一眼,也不知他怎么跟人说的,让她多出这么个一不小心就得“过命”的笨蛋兄弟!
幸好,不知是空间带来的异化作用,还是今生本就是个女力士,随着年纪的增长,她这小身板的力量也越来越惊人,若非如此,今日大概就得含恨九泉了。
丁陀一惊之后,更是大喜过望,他天生巨力,是族中有名的勇士,自小众人畏之惧之,除了慕容却是从未服过人,更无人能与之以力相搏。今日这娇弱的小兄弟,虽不起眼,却是救了慕容的大恩人,更没想到小小年纪竟有与他一搏之力!
丁陀喜得眉飞色舞,恨不得搂过一把,好好再亲热亲热……
“乞伏!”
慕容一声厉喝,丁陀蠢蠢欲动的喜色顿时湮息,缩手缩头,再不敢造次,乖乖立于一旁。
慕容拉过小丫头,细细察看一番,见她虽脸红耳赤气喘咻咻,神色却无甚异处,放下心来,歉声道:“别生气,这蠢人不知轻重,却是真心的血性汉子。”
满菊摇摇头,说声无妨,便有点不好意思地挪远了半步,既然介绍的是“兄弟”,这么细声细语的多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