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种夫录(40)
……没了!每当说到葵院,不管是女流氓还是小四儿,都是由唾沫四溅急刹车,转为戛然无语或是顾左右而言它的状态,倒是葆平还多说了一句:那地方关着罪奴,府中禁言。无令靠近者,下场更是凄惨。
原来如此……如此什么?!满菊挠着头更不明白了,那妖孽确实是被囚于葵院,可是看他衣食居行都是贵人所用,吕嫣这母老虎貌似还对他虐恋情深,这?!难道,她一不小心就窥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满菊打了个寒颤,决心把葵院看到的一切都烂在肚子里,免得到时候被人说一句:你知道得太多了……
到了月末之时,公子又一次召见了小丫头。
满菊小心地备着腹稿,以免谢二追责药方进度时无词应对,及至进到外书房跪伏而礼良久,久到她都以为自己脖子和膝盖都要因公殉职了时,谢二公子缓缓喊了声起来。
谢琚仍是慵懒地斜卧于榻,清尘和洗梅两个美人儿随侍于旁,一个跪地轻捏着公子爷的小腿,一个细心剥着干果给珍稀动物喂食。
虽然与前几次相见时,小白脸的姿势和神情都没什么两样,可是相当微妙地,满菊直觉地感受到了一种压抑,一种困兽般不甘而焦躁的压抑。
难道母老虎又给他排头吃了?满菊暗自猜着谢二心情不佳的原因,一时忽略了谢琚在她身上逡巡徘徊良久的探究目光。
“给她。”谢琚微仰下巴,说道。出乎意料地,并没有问起药方菜谱之类的事,而是让清尘递给她一个小瓷瓶。
满菊一头雾水地接过那只拇指大小的青瓷小瓶,见谢琚示意,她迟疑地打开木瓶塞,将瓶口朝着手心轻轻倒了倒。
一颗小指盖大小的深褐色丸子滚了出来,带着淡淡的药香,满菊耸起鼻子,疑惑地细闻了闻,有黄芪、玄参、熟地的味道,八成是……补药?!
谢琚细细地看着小丫头的神情,没有放过一丝半毫,将她的疑惑和茫然都收在眼底,而后缓声道:“你将这药送去……葵院。”
满菊几乎忍不住想去掏自己的耳朵,她没听错吧?!谢二让她把这极可能是补药的东西送去葵院?!那里关着的可是他未婚妻爬墙的对象!难道说……满菊又努力瞄了瞄那个不起眼的丸子——这其实是颗杀人不见血的古怪毒药!
托着这颗丸子,满菊的冷汗不听话地一颗颗不停往外冒。如果这真是颗毒药,由她送去给了葵院的那位吃,不说能不能越过重重看守顺利让人吃下去,就算吃了,要是妖孽就此口吐白沫完蛋了——满菊用她的脚趾甲想都知道,等着自己的绝不会是完成公子爷命令的嘉奖。
只要想想吕大小姐对此妖孽的爱而不得,吕府上下对那院子的讳莫如深,明的暗的重重护卫……
可是如果不送,摆在眼前的……满菊抬起头,谢琚两道冰冷的目光深深地刺入她的眼中。
“公子,是将此药送于葵院的那位……慕容渊?”
“不错!”谢琚点点头,微笑道:“你要亲自将这‘五参散’给……他送服下。启平会和你同去。”他似乎极不情愿提起那妖孽。
“喏!”满菊小心地将药重新收入瓶子,见启平已经候在门外,看来此行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缓缓起身,心中突尔一片清明。
谢琚还没榨干自己的利用价值,很大的机率不会让自己白白送死;启平和自己一起送药,一来是监视自己不能偷换药物,二来应该也有与吕府护卫交涉之意,很有可能,谢琚的药是吕府默许的;既然是正大光明地送药去,又似乎是补身的药,再结合慕容渊一身的伤,那么谢琚应该是不会希望他立刻死的,起码不会在药中做手脚让慕容渊立即暴毙。
如果以上推论成立,那么她这次送药虽然看来危机重重,但起码不会危及性命。
另外,还有重要的一点,让满菊抵挡不住这个差使的诱惑——葵院那本珍贵的变异墨兰。
哪怕这次送的确实是毒药,她也有法子在启平的眼皮子底下玩个障眼法——谁让自家有个能神鬼不知取物放物的宝贝空间呢?更何况,这药丸子和她自制的山寨版大还丹,虽然长得不象亲兄弟,但至少乍眼一看还有七八分血缘关系的模样。
至于试药人慕容渊同志,您就自求多福吧!她家“大还丹”副效再可怕,起码它这原材料都是正宗补身理气的好料,比起黑心小白脸给的不明药品,满菊还是更信得过自家制药的质保。
☆、真正的小强
第二次来到葵院,因为有威武的启平哥开道,只是亮出块不起眼的乌木牌子,话都没有说一句,明的暗的障碍全部扫平。两个粗使的壮妇没有多说一句话,看了眼低头顺目、不吭不响捧着只小瓷瓶子的惜福小丫头,默默地将送药使两人组让进了院子。
这次,妖孽男慕容渊没有大马金刀地正坐在大厅上。两个中年“护卫”相互使个眼色,一团和气的那位笑眯眯地和启平打了个招呼,连着对满菊都笑了笑。另一个面目阴沉些的则悄声进屋,过了片刻,沉重的步履夹杂着铁链铿锵相击之声,由远而近,缓缓而来。
慕容渊穿着一袭黑色的华袍缓步而出,他更瘦了,黑发凌乱,脸色腊黄。这人身材原本高大,此时瘦得厉害,看起来那袭工绣锦织的华袍几乎像是挂在一幅骨头架子上。即便如此,那双深棕色的眸子带着凛冽到几乎成形的恨意和杀气盯住满菊时,浓重的血腥味随之扑鼻而来,几乎让她恍惚已陷身阿鼻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