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种夫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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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大运
彭城八月的下午,才三点多钟,天空就一片昏黑,灰黑色的厚云被狂风卷着飞一般地滚过天际,连街边的行道树也被吹得几乎趴伏在地。
刘满菊低头顶着风艰难地在街沿挣扎前行,脸上的小胖颊肉都快被吹得变形了,悔不该不听芬姐的“老人言”,非要在这台风登陆的天去银行对账,这下可好,连人都要吹飞了!第一次见识沿海城市台风威力的小胖妞,胆战心惊地一边躲避着不时迎面刮来的破塑料袋断树枝什么的未知飞行物,一边还得闪避偶然飞速驶过街道的汽车,一步三挪地往单位方向“奔”去。
我闪!刘满菊全力拧腰左闪,险险躲过迎面撞来的一大幅破损的广告条幅,惊出了一身冷汗。
“真要命……幸好我……啊!”
一声惨叫,不知道什么东西劈头正中胖妞的脑门,鲜血顿时披了她一头一脸。闪过脑海的第一个念头不是破相了,而是……这修补开瓢可得多少医药费啊!
没办法,人穷志短,马瘦毛长。至于破相啥的……那就是浮云啊!打小时候还有人赞几句小胖妞白白胖胖真可爱,从初中青春发育开始,就没人能昧着良心夸出口了。影响市容这么多年,刘满菊也习惯了,没有观赏价值咱就彻底体现实用价值呗!好不容易名校本科毕业,再也不忍心拿爹妈的血汗钱去读硕读博,出了社会才知道,那女同胞找工作,观赏价值还是远大于实用价值地!
百折不挠地终于在远离家乡的东部沿海找了家小单位当出纳,还得拼命体现自身的实用价值以证明领导伤眼的牺牲和选择是值得的。实习期一月一千五,在这沿海小城市去了房租伙食等等开销真是所剩无几,能让她不心疼那俩钱吗?!
形势比人强,刘满菊从随身的挎包里抽出几张面纸草草擦了擦脸,一纸的血红,定定神,忍着痛一手牢牢捂住脑门的伤口往附近的卫生院走去。她向来很有自知之明,就现在这披头散发一脸鲜血的鬼样,别说这天气根本找不到出租车,就是有车也得吓跑了。
在卫生院缝了五针,又配了点最便宜的伤药纱布,就已经用光了身上带的一百三十元。外面已经暴雨倾盆,刘满菊捂着涨痛的脑袋瞅了瞅天色,识相地没再跟老天爷较劲,在大厅一角的排椅上蜷下,给单位打了个电话,汇报了目前的凄惨状况,她打算在这里躲到雨稍小些再走,正好省一顿晚饭。
晚饭,嗯……唉!
肚子开始有节奏地叫唤,刘满菊拍了拍小肚腩,暗骂一声“吃货”!勒紧裤带,命令自己闭上眼。外面狂风暴雨,没什么人的大厅里就她一个,日光灯清冷地照着地面,耳听着挂在前台上的电视里宣传着这药那丸,向来好睡的胖妞很快进入了梦乡。
板栗烧海鳝、秘制糟肉、雪菜大黄鱼、杏鲍菇炒西兰花……满菊不用掐自己就能确认,她是在做梦!前两天财务部请业务对口银行的人吃饭,订包厢、订菜单、迎宾招待送客都是她的活,邀请客人、陪客吃饭可没实习生的份,真没想到就偷空瞅了一眼满桌的好菜,这美味佳肴的样子就深深印在了脑海里,让她魂牵梦萦到如今。
哼!做梦也好,起码吃个够!
满菊恨恨地抡起爪子想拿双筷,桌子却慢慢转了起来。哎?!别转啊!这桌子转得让人怎么吃啊!心里一急,五爪肉筷就上了,满桌的好菜刹那不见了,眼前是一片朦胧的白雾,隐约有片灰黑色在雾间若隐若现。
菜呢?!一桌好菜呢?!
满菊怒了,不知怎么的就一个屁股墩摔到了地上,痛啊!她迷迷糊糊地两手反撑着地,抓了满手的泥,又干又涩,硌得手疼……不对啊?!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喂!喂!同志,醒醒!醒醒!这是医院,不是你家卧室!”
满菊迷迷瞪瞪睁开眼,一个穿白大褂的小护士正神色不耐地站在她面前。胖妞讪讪地飞快坐起身,也没什么好解释的,瞅瞅屋外风雨稍歇,灰溜溜地起身走人。
一出门狂风迎面而来,雨倒是小了很多,满菊晕乎乎地往宿舍赶。虽然是仲夏,雨水浇在身上也不好受,衣服早就湿透贴在圆桶身上,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街上也没人会乐意瞅这“大好风光”。一手捂着绑成木乃伊的脑门,好歹挡点雨,一手擦着不住顺着脸颊往下淌的雨水,好看清点路,免得祸不单行地趟到沟里去。
什么东西?满菊觉得脸上有些刺痒,蹭了两下抬手一看,咦?!泥——细小的泥土,被水浸透了显出异样的黑色,顺着指甲缝黑乎乎的一片。怎么会有泥?!下午挨那砸的地方也好,卫生院里也好,不是水泥地就是地砖,哪来的泥?!
风雨交加的天气也没容得她多想,再不赶紧回宿舍,就得重感冒了!伤上加病,怎是一个惨字了得。满菊没功夫细想,腾腾地闷头往回赶。
当晚,不出所料地,她感冒了。问舍友拿了几片感冒药吞了,饭也没吃就把一百二十斤往床上一撂,晕睡过去了。
白雾,满眼的白雾。
她走在雾中间,舔舔舌头,不知怎么想吃棉花糖了。
“有没有人?!”满菊好像大声喊了,又好像根本没动嗓子和嘴,也没人回应。
往前走,雾渐渐薄了,露出一小片土地。黑色的泥土地干涸得裂开深深的沟壑,最中间低了些,积了浅浅一洼水,这滩浅水边的泥土就湿润许多,黑黝黝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