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唐当外科医生的日子(588)
东山渡。
卖蜜水的老王头这一日早早的收了摊,回到了家。
他的妻子惊讶的问:“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老王头叹了口气:“哎,大家都在传,周寺丞和徐太医这次走了后就不会再回来了。我这心里啊,难受!”
“真要走了?”
这下不仅是妻子,连几个孩子和儿媳妇都围了过来。
“我们也听到了这样的传闻,但以为是假的。”
“对啊,上次周寺丞不是也离开过,但最后还是回来了嘛。”
老王头皱着眉头:“这次的消息是从周家园子里传出来的,想来不会有假。”
这下,大家都叹气了。
“周寺丞本来就是长安人,人家回去也是正常,都离家这么多年了。”
“不过,你若是不提起来,我一直都觉得周寺丞像是咱们江南的子弟呢。”
“可能是因为周寺丞并不像以往长安来的那些贵人一般高傲吧,即使是对着咱们这样的人,也都是和和气气的。要我说,这才是世家子弟风范呢。”
大家长吁短叹一阵,都有些恋恋不舍。
周寺丞和徐太医来江南之后的这几年,整个镇子,不,不单单是镇子,整个江宁县似乎都不一样了。老百姓们说不出什么宏大和优美的道理,他们只知道自己的日子过得更好了,手上也有了些余钱,未来也有些盼头了。
而这一些,或直接或间接的,都与周寺丞和徐太医有些关系。
尤其是周寺丞。
老王头沉默地坐了会儿,然后倏地站起身来,喃喃道:“得去送送他们,得去送送呐!”
甲字屯。
所有人都聚在了一起。
如果说东山渡的面貌因为周自衡而为之一新,那甲字屯的许多人更是因为他而改变了人生轨迹。比如齐武、比如林十五等等。即使是剩下那些未被选中跨越阶级的人,心中感激也不比东山渡的百姓们少。
“老婆子就想送点家里刚收下来的山货过去,让寺丞也尝尝。”齐婶子道。
“我也是!今年的稻子还没收呢,本来还想让寺丞看看咱们今年的稻子,长得可好了!”有屯户的嗓音都哽咽了。
“我新养了蜂子,给寺丞送点蜂蜜。他肯定不缺这玩意儿,不过这也是我们的一片心意。”
“就是,我们其实心里也清楚,这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但这都是大家的心意,怎么就不让我们去送了嘛!”有屯户站起来,朝着屯正嚷嚷道。
屯正丁老三叹了口气:“不是我不让你们去送,是林十五说了,寺丞不想要兴师动众,让咱们千万不要去送!”
他也是想去的呀!
“林十五这小崽子,”有屯户骂道,“他自己跟在寺丞身边,还会跟着去长安,怎么能明白咱们的心思?屯正,我不管!反正你要是不让我去,那我就偷偷的去!”
丁老三看着眼前的这一张张笑脸,揉了揉满是皱纹的脸,最终一咬牙:“行,要去就都去!”
……
江宁县。
这一日,夜晚与清晨交界之际,星辰还悬挂在天幕上,太阳的辰光还未曾在地平线上出现,周围的一切都安静极了。
守着城门的士卒靠在城墙上,打了个呵欠。
再等等,大约半个多时辰后就可以换班了,他也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这时候就听得有马车靠近,木质的轮子压在青石板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此外还有马蹄的哒哒声。士卒立刻醒转过来,从一旁的门洞里走了出来,却发现是周寺丞与徐太医骑在马上。
“劳烦开一下城门,我有县令的手书与都尉的令牌。”周自衡温和对士卒道。
他从怀中拿出证物,递给那守门士卒。
士卒还有些迷迷瞪瞪的,接了过来,好奇问道:“寺丞这么晚出门,是有要事去办?”
周自衡笑了笑:“的确有要事。”
士卒点了点头,知道不是自己该问的。他验过手书和令牌无误之后,立刻与同僚一起打开了江宁县厚重的大木门。周自衡与徐清麦坐在马上对其致谢,然后就悄然的穿过门洞,出了城。
一辆接一辆的马车跟在他们的身后,大约有十几辆那么多,随行的还有骑在马上的护卫与一些仆人。
队伍在穿过城门后,立刻放开了速度,朝着东山渡驶去。
那守门的士卒终于清醒了过来,他对同僚道:“不好,周寺丞这是要离开了啊!他想要偷偷的走!”
同僚眨了眨眼:“……你怎么说得周寺丞要戴罪脱逃似的?”
“哎呀,你个傻蛋!”守门士卒一拍大腿,“大家伙儿都想要好好的给寺丞和徐太医送行,这下他们偷偷的提前走了,那,那……不行!我得要去通知人去!”
说起来,他也承了周寺丞和徐太医的恩呢。
他的老母亲,患有眼疾,是徐太医治好的;他的小儿子,有一次忽然发热,也是徐太医治好的,而且还只收了药费没收诊费。还有他的老丈人家,住在东山渡,现在一家人都靠着那边的作坊讨生活,房子都翻新了。
士卒像箭一般蹿了出去,同僚在他身后喊:“那到时候我是开门还是不开门呐!”
“你傻啊!私开城门是大罪!不过马上就要卯时了,卯时一到,立刻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