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唐当外科医生的日子(455)
“要做开颅手术不是那么简单的……”
徐清麦将其中难点向他们一一详细解释完,然后就听到刚刚那个封家子弟冷哼一声,说道:“说来说去,不过是徐太医不愿意为我祖父开颅罢了!”
“闭嘴!”封言道猛回头大声呵斥他,然后转过来对徐清麦致歉:“徐太医不要和家中小子计较……”
徐清麦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只觉得自己简直是无妄之灾。
钱浏阳见状,立刻道:“我现在便为封相公扎针,来,徐太医,你来协助我!”
两人在封府一直忙到天色微亮,这才出来。
“上午在家休息吧,你也累了。”钱浏阳嘱咐她,然后颇有歉意道:“我就不该让你去给他诊脉的,本来还以为你能有什么新方法。”
如今,似乎反倒让徐清麦与封家人之间生出了嫌隙。
徐清麦笑了笑,安慰他:“钱公不用自责。他们若是想迁怒,不管我做了什么,今天在不在这儿都会如此。和你没有关系。”
钱浏阳回头看了看封府大门,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摇了摇头,便与徐清麦告别了。
徐清麦在家休息了半日,下午才去太医院。去了后就听说上午散朝后,李世民去了封府看望,还哭了一场。然后太医令巢明与姚菩提也去了,而且至今未回。
待到巢明和姚菩提回来时已经是?申时,都快要散值了。
姚菩提看到她之后苦笑一声:“钱公与你都已经没有办法了,老夫又能有什么法子?扎一下针不过是心里安慰罢了。”
然后,很快就听到从封府传来的消息,封德彝过世了。一时之间,朝廷上下都为之震动。
徐清麦心中并无波澜,她不是万能,医学也不是万能。
见证死亡同样是医学的常态。
丽正殿内,李世民听得消息后,十分伤心,一双凤目泪光闪闪。
“我与封公相识已久,可惜相处时间却不够长,只恨老天不悯。我失去封公,大唐失去封公,实乃一大憾事矣!”
他的伤心溢于言表,情真意切,简直要比和封德彝相处了多年的太上皇李渊还要更加难过。大臣们一方面体会到了陛下对于封德彝的宠信,一方面又觉得他们的陛下果然是重情重义。
当天,萧瑀从宫城里的官廨内走出来,站在太极宫高高的台阶上正好可以看到西边的落日。原本明亮晃眼的太阳变成了暖橘色,将大半个长安城都染得美轮美奂,挂在天际线上依然能够让人感觉到炙热无比。
但萧瑀知道,太阳一旦落山,那个过程是非常快的,几乎能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地平线所吞没。
他并不喜欢封德彝,此人首尾两端。原本说好的事情,一旦陛下表示了不喜欢,封德彝便能硬生生地改口,十分没有风骨。萧瑀因此而十分鄙视他。但如今封德彝的落幕又让他生出了几分惆怅。
裴寂也不在了——守岁宴席上他昏倒之后,陛下便以让他好生休养之名让他回家去了。萧瑀觉得可能以后他再也不用上朝了。因为刘文静一事,陛下对他有芥蒂,最体面的结果可能便是在家养老。
现在,封德彝也没了。
他们这些从太上皇时期留到现在的老臣们,似乎在新朝变得越来越少了。
萧瑀想起他曾经从周自衡那里听过的一句话:“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虽然是玩笑,但现在一想却是很贴切的。
他们就如同眼前的夕阳,也如同长江里的前浪。
萧瑀摇了摇头,走下台阶,心中想道:“如此也好,至少现在后浪们的劲头看上去都不错。”
他们这些早已经失去了冲劲的前浪,便也可以安然的上岸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封家开始准备封德彝的丧事,在城中最有名气的寺庙与道观为他定下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陆道场。而最受封家人关注的是,封德彝死后会被朝廷冠以什么谥号。这代表了对其一生的总结以及陛下的态度。
很快,礼部的旨意就出了,封德彝最终被追赠了司空之衔,谥号为明。
明,是个好字。大学之道,在明明德。
听到了这个谥号后,封言道明显松了一口气。他父亲在临死前的那一年里,有好几次都没有跟上陛下的思维,做了对立的那一面,封言道其实是有些担心的,现在总算放心了。
封家开始发丧,与此同时,一个新的关于封德彝死亡的说法忽然就冒了出来,而且逐渐甚嚣尘上。
徐清麦一开始对此并不知情,她在忙着太医院考试录取一事。
在太医院一间大的廨舍内,钱浏阳、姚菩提以及一些太医博士们都汇聚于此,桌上、坐床上甚至是地上都铺满了这一次考试收上来的试卷以及各位考生的档案信息。
“这个人我觉得可以要。”徐清麦拿起一份考生的试卷,对其他人道。
另外一位太医博士看了一下,拧起眉头:“可他的基础太差了,第一场考试的成绩有些低。既然要招,为何不招一些基础学得更扎实一些的?咱们到时候教起来还更省时间。”
“的确是基础差了些。不过,”徐清麦将他第二场考试的答卷递了过去,“他在诊断上的正确率颇高,而且这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