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辈子太短暂，稍纵即逝，他不愿意做她生命里的恶人。

如果能选择，他愿意一切从头来过，他不会再带给她伤害。沈纶以前不信鬼神，现在却妄想用自己的一切，去和鬼神换她的一生如愿。

门外王晓臊得脸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赶上他瞅见老板表白，心说坏了，赶紧悄悄把门关上。

医院走廊里，王晓遇上了沈老太太。

“老太太先坐着等会吧，老板在里边和乔小姐说话。”

沈老太太沉着气，心事重重的瞥了眼病房。

沈纶坐在窗前，十指交叉，紧张的像是等着被判决的囚犯，心情忐忑。

“漱漱口。”乔婧回过身，端了杯温水给他。

刚才沈纶喝汤喝得急，形象都不顾了，他以前在她跟前，就没这么狼狈过。也是，沈纶以前不喜欢她，那些私底下的样貌不会随便展现出来。

她半蹲在沈纶跟前，手指摸了摸沈纶打着石膏的腿，蹙眉：“腿还疼吗？”

她仰着头看他，眼眸纯净。

沈纶摇头，笑着道：“不疼了。医生说，过两个月就能下地走路。那晚，真的谢谢你，你没抛下我走，我其实特别高兴。”

他这几天也想了很多，心情越来越平静，也变得更能接受。

沈纶想过了，如果这次回去，他就离她远远地，要是再舍不得放不下，他就去做心理治疗，总归要让自己冷静下去，尽量不去打扰她的生活。

沈纶笑着：“你不用可怜我，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受伤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我一辈子感谢你。”到后来，沈纶眼睛湿润，他目光移开，喉咙不断重复着吞咽的动作，嗓子沙哑的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他缓缓的吐气，脸侧过去不看她，深呼吸着。

乔婧怔道：“你哭了？”

沈纶眼睛湿润，他真的哭了，但他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至少要给她留个好印象。

他刚想开口，乔婧已经抬手把他脸上的湿润抹掉。

她的小手细软，认真的贴着他的脸。

沈纶身体一僵。

他盯着乔婧，眼神光越来越亮。以至于他手都不敢动一下，就怕打扰了气氛。沈纶就这么看着她。左边的胸口里心跳加速，突突突的仿佛要跳出来。

如果有可能，他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滞，让他一直睡在梦里。

“喂！沈纶……”

乔婧疑惑的拍了拍他的脸。

沈纶回过神来，他脸上一烫，连乔婧似是打他巴掌的举动也忽略了，甚至倾着身，疑似把脸送过让她打。沈纶面染红霞，不自然的咳了一声，心疼道：“别拍了，手疼不疼？”

这下子，乔婧愣了愣，收回了手。

“不是，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我就是喜欢你主动亲近我。”沈纶急着解释，脸颊越来越红。他额前的发自然垂下，比平时看起来更年轻，毛躁的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乔婧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道：“那天，你问我为什么去找你。”

沈纶一怔，连呼吸都紧绷着，不敢重一点。

“其实，我也搞不清自己的态度，知道你可能出事，我紧张害怕，根本不想你受伤或者死亡。沈纶，如果这次我离开了，你还会不会纠缠我？”

“不会！”

这两个字沈纶憋在嘴里，一直没说出口。

之前几天做的心理建设在面对乔婧时，都成了狗屁。

他万般挣扎，如同垂死的人，一根稻草的希望都要牢牢抓在手里。

“真的不行了么？”沈纶一脸痛苦，宛如濒死的溺水者，只是眼神里，凶光一闪而逝。

乔婧发现了，她平静的笑了：“你看，你还挺诚实的，你这个人就是这样。不管表面装得怎么纯良，改不了骨子里的任性。说真的，我也不清楚对你的心思，讨厌是肯定有的，毕竟回忆过去，你还真没做过几件让我开心的事。”

沈纶紧抿着唇，缓缓闭上了眼睛。

阳光下，他高大的身影脆弱的不堪一击。

“可是，一想到你肩上的伤，我就会责怪自己，有时候闭上眼睛还会想起你，觉得对不起你。那明明是我该承担的事，却报应到你身上。我这人挺矫情的，但我不傻。那晚在山里，你让我丢下你，自己逃命是认真的吗？”她笑的眼眸弯弯。

“是认真的。最开始，我想着就算死也他妈要跟你死一起。这样到了黄泉路上，你还是要牵着我的手。”沈纶抹了把脸，吸了口气，缓慢道：“后来就觉得自己太自私，我爱你，爱的宁愿放手。活着总比死了强，你还那么年轻，还有外婆和朋友等着你，你不能死，不可以跟着我死。黄泉路上太冷，有我等着你就够了。”

病房里很安静，窗外阳光很温暖。沈纶的身上落满阳光，镀了层金似的宁静。

“别说这种话，不吉利。”

乔婧伸手捂住他的嘴。

沈纶睫毛颤了颤，怕她再逃，拉过她的手紧紧握着。

他没说话，眼神欲说还羞。

见她没反应，也没急着把手抽走，沈纶小心翼翼道：“我，能不能亲你……”

乔婧疑惑的看向他，沈纶眼神带着光，低着头在她的手背轻轻吻了一下。触感痒痒的，乔婧脸上烧红，手却没有收回来。

沈纶把她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脸上，有一滴温热的泪滑进了她的掌心。

第70章

乔婧内心情绪复杂，她把手收回：“你没事就好, 过几天我再来看你。”手垂在身侧, 手心烫烫的,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沈纶在她面前表现出弱势，让她不太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