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遗传妻管严(重生)+番外(413)
那时候她还有瑜儿,瑜儿趴在她床边,小手牵着她一声声喊娘,将她喊了回来。
可如今,没有瑜儿,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才能留住她的性命。
“请大夫,去请大夫。”宁蕴叱骂道:“把京城得用的大夫都请过来,要是她看不好,我让你们一个个都去陪葬。”
他骂完了,丫鬟们没一个人敢说话,都身如抖筛,战战兢兢应了声是便请大夫去了。
陆晚晚张了张口,她声音嘶哑得厉害:“没用的,宁蕴,没用的。”
她闭上眼,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奔涌得厉害。
宁蕴抬手,去抹她眼角的泪:“晚晚,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会没事的,你会活到一百多岁,咱们会儿女绕膝子孙满堂。我欠你那么多,你还没讨回去,你一定会没事的。”
陆晚晚难得没有抗拒他的触碰。许是病得厉害,连说话都费力,哪还有气力阻止他。
“宁蕴,你为什么会对我有执念呢?”陆晚晚气若游丝,声音里没什么力气,说话一顿一顿的:“我们……之间没有承诺。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深的执念……非得到我不可呢?”
宁蕴愣了下,他对陆晚晚的执念很深,而且无法解释。
“是因为愧疚吗?”在他发愣的刹那间,陆晚晚开口问道。
她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奔腾若不息的流水,她张了张口,眼泪就灌入她的口中:“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可怕的梦。梦里我们成亲了,还有了个孩子。也许那就是你一直渴望的状态,但你猜,后来怎么样了?”
宁蕴胸口堵着很大一块石头,压得他就快喘不过气来。
“可是我们过得并不幸福。我脾性不好,很容易动怒,你喜欢温柔如水的姑娘,所以后面喜欢上了陆锦云。你跟我说和她在一起你很开心。”陆晚晚脖子上像是掐了一只手,掐得她几乎快要窒息:“后面那个孩子没了,我也死了。”
她躺在榻上,双手却止不住地乱抓,宁蕴将手伸过去,她就抱着他的手,狠狠咬了下去。她满心痛苦无处发泄,就咬着宁蕴的手,狠狠发泄内心积攒了两世对他的恨和怨。
她明明已经放下一切了,他为什么还要来纠缠?
这样的纠缠和仇恨又何时方休?
她极用力,牙齿隔着厚厚的冬装伤及他的肌肤,鲜血渗出他月白色的衣服,染得鲜红一片。她口中氤起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她闻着血腥味,双眸都快被染红了,咬牙切齿几乎将他那块肉咬了下来。
宁蕴没有推开她,一直忍受手臂上尖锐的疼痛。
良久,陆晚晚才松开,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倒吸了口凉气:“解气了吗?”
“这就是我们的羁绊吗?”陆晚晚擦了擦嘴角的血,眼泪淌了满脸。雪白的肌肤被泪水尽头,几近透明:“一个荒诞无稽的梦?你也做过这样的梦吗?所以才对我有这么深的执念。”
宁蕴的手轻柔地擦着她眼角的泪,温柔得像是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瓷器:“你别胡思乱想,我是真心喜欢你,才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你。”
“哪怕不折手断?”
“哪怕不折手断。”
陆晚晚哭出了声。
她极少在宁蕴面前这么哭过,上一世哪怕是日子再苦再难,哪怕她被欺负得无处可退,她都不曾向自己示弱哭过。
“宁蕴,我恐怕活不长久了。”她声音中含有无尽的绝望,宁蕴听着心底伤悲:“我现在没有别的盼望,也知道你不会轻易放我走。既是如此,我想去招提寺上一炷香。”
宁蕴久久不语。
陆晚晚抬了抬手,素手将窗棂里透进的日光割散,她目光一散,问:“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了,你也不肯吗?”
他眼睛红红的,目光定在她脸上,默了良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好。”
他立刻就让丫鬟着手准备去招提寺的东西。
陆晚晚如今的身体不比从前,一路上要吃的药和用的东西都少不得,他事无巨细,命她们备了不少。
次日雪霁天晴,院里腊梅盛放,芬芳满园。
宁蕴抱起陆晚晚躺进马车里。
她眼睛迷茫地睁着,仿佛看不清什么。
因她身体不适,她身份特殊,此时也不宜大张旗鼓引人注目,是以出行的人并不多,除了两个侍卫,就只有三四个随行小厮。
宁蕴坐在马车内,就在陆晚晚旁边。她发着热,他一直拧干湿帕子敷在她的额头。
两个人没有争吵,也没有针尖对麦芒,阳光从窗棂照进来,映得两人周身金光照耀。温暖又和煦。
到了城门,侍卫例行检查,宁蕴拉开车帘,同侍卫打了声招呼。
如今守城的都是宋垣的人,对宁蕴却一脸讨好:“宁大人。”
宁蕴点了点头,侍卫就放行了。
陆晚晚躺在车内,清楚地知道行到何处。她一直在心底盘算着马车驶过的距离,一直到马车离开京城近一里地,她才张口缓缓问道:“宁蕴,你是宋垣的人。对不对?”
宁蕴没有回答她,他声音温柔得出奇,耐心地哄她:“你不用为这些事情伤神,好好休息吧。”
陆晚晚大约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你背叛了皇上?”
“我和皇上之间何来的背叛一说?”宁蕴低头,眼睛落在她身上的时候有一丝刺痛:“在他下令流放我宁家满门的时候,我们就不是君臣了。他不顾念我父亲忠心耿耿,一生为他尽忠的情分。我又何必在乎。”
陆晚晚悚然色变,她想直起身坐起来,但她太虚弱了,虚弱得抬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坐起来了。宁蕴就扶着她,靠着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