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遗传妻管严(重生)+番外(274)
可恨!他恨得银牙咬碎, 提起长剑,倏地旋身而起,掠到树下, 竟连半片叶子也未惊动,便稳稳当当地落到林间。
他轻功极好,准备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晚上再随白荣的护队一起离开。
他来时便已经观察过,山谷入口处守了好几十个羯族士兵,比羯族牙帐城的守卫还要森严一些。卫士们个个披甲执锐,面朝着山谷的方向。
很明显——他们并不防着外面的人闯进来,而是防着山里的人跑出去。
山里人若是跑了,就有泄露消息的嫌疑。
他刚刚转过身,还未来得及躲避,迎面响起披甲之人来回走动的金石之声。
沈寂躲避不及,便被叫住:“站住。”
羯族士兵声音响亮,此言一出,不远处也传来士兵整顿兵戈的声音。
沈寂心下一凉,驻足停顿,手却不自觉地摸到了腰上的佩剑。
士兵惊动,立马拿着刀剑寻过来:“你是谁?哪个营的?”
沈寂能听懂羯语,但他不会说,一开口就会露馅。
一圈拿着剑的士兵围了上来,沈寂不由自主地数着他们靠近的步子,十步,九步……
“你在哪里做什么?还不快跟上来。”忽然,沈寂前方传来一个声音,抬头望去,却是白荣立在山道迂回处,正看着他。
他身着一身中原长衫,看上去温文儒雅。
沈寂愣了一瞬,白荣又道:“还愣着做什么?”
他反应过来,原来他是在同自己说话。脊背一挺,朝他走了过去。
羯族士兵对白荣都客客气气的,忙拱了拱手。
白荣没理,带着沈寂转身走了。
接下来的大半天,沈寂都跟在白荣面前,白荣去到哪儿,他便跟去哪儿。白荣是个很古怪的人,他明知沈寂不是他身边的人,却一直将他带着,也不问他从何而来,更不问他往何处去,连半个字也没同沈寂说。
晚上,他们启程回珞珈山外。
沈寂随行马车外,白荣仍是不语。到了营地后,自顾自回营帐,徒留沈寂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陆晚晚一天都在担惊受怕,沈寂方走,她便后悔,觉得自己过于鲁莽。里面是什么情况暂且不知,他便贸然进去,倘若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有何面目去见沈家人?
她正后悔不迭时,白荣回来了。
塞外十一月的天已十分寒冷,往年这个季节已经开始下雪。白荣外面套了一年早已褪色的狐氅,进营帐后,他解下狐氅扔在他的榻上,走到火炉旁,探出手烤了烤。
陆晚晚忙提起茶壶给他倒了杯水,道:“白先生,您辛苦了,来,喝水。”
白荣抬眸,神色复杂地扫了她一眼。
陆晚晚被他看得心底惴惴不安,缩回手,乖巧地盘腿坐于地垫之上。
白荣端起茶盏,将杯中热水一饮而尽。滚烫的水顺着冰凉的将喉管淌进腹内,他感觉身上总算有了些许温度。
他搓了搓手,往炉旁靠近了两分。
他似乎很怕冷。
过了一会儿,一个羯族士兵走了进来,他端来一壶酒,放在火炉上。说是穆善太后送来的。
白荣对穆善从来没有好脸色,他对穆善的厌恶之情溢于言表,根本不需要言语表达,只消看一眼,便知道。这回他却没拒绝穆善的好意,拔开酒坛的塞子,抱着坛子喝了起来。
“白先生,不若我让他们送两个小菜来,光喝酒,怕伤胃。”陆晚晚说道。
她想借机去找沈寂,问问他山谷里的情况。
“你若是不想害死他,不想客死异乡,就乖乖地坐在这里,哪里都别去。”白荣声音压得低低,似无意,又似自言自语。
陆晚晚却是一愣,她半支着身子,站起也不好,坐下也不是,半晌才僵着满脸的笑容扶着矮桌继续坐回地垫上。
“白先生。”她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问他:“你……”
白荣忽的将酒坛放下,转头看向陆晚晚,他眼神很复杂,顿了一下,才说:“我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又为什么到这里来。明日我会设法让你离开,到时候有多远你就走多远。”
他疾言厉色,眉宇间浮起严厉的情绪。
陆晚晚和他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只觉得他是个话不多的中年人,却还是头一回见他如此严肃。
她心下一空,还是硬着头皮问:“为什么?”
“这里不是你一个女孩子该来的地方。”白荣目光落在她脸上,声音自带几分威仪。
顿了顿,他又说:“我看得出来,穆善迟早也会看出来。”
他的目光颇有深意,看得陆晚晚头皮一阵发麻。
“要我走也可以,不过白先生,你能否告诉我,山里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陆晚晚问他:“你又竟是何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白荣说道,他回身走道榻边,从枕下取出他的包袱,里头有一块很旧的头巾,他将头巾递给陆晚晚,说:“你若想救山里的人,便帮我将这个送出去。”
“这是什么?”陆晚晚将头巾抖开一看,背面上有很多墨点。
白荣看着那头巾,微微叹息了声:“是珞珈山的舆图。”
“舆图!”陆晚晚惊骇不已,有了舆图,知道山里的阴阳河流走向,大成便能判断出什么地方适合行军,什么地方适合安营扎寨。她将那头巾翻来覆去看了一遍,除了墨点什么也没有,根本就什么都看不出来:“可是……这个看不出山川走向啊。”
白荣笑了下:“若是谁都能看出来,它又怎能顺利地到你手中。”
陆晚晚懂了,原来这幅图是用特殊的手法在墨点中隐藏了特有的信息,并非每个人都能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