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熬死皇帝之后+番外(60)
殿内并不怎么奢华,处处摆放都是用过心思的,冬日里殿内到处用地龙取暖,刚迈入内殿便被融融暖意包围。
赵衡坐在首位,不住的咳嗽,高明纯守在一侧轻轻给他拍背,又递上茶水润喉。
罗太妃与湛王妃齐齐行礼,赵衡仍在咳嗽,还是高明纯开口道:“太妃,王妃免礼。”
“太妃与王妃来承乾殿所为何事?”
罗太妃与湛王妃皆是一滞,湛王妃犹豫片刻先开了口:“娘娘,郴儿做错何事要在殿外罚跪?他年幼不懂事还请娘娘高抬贵手。”
罗太妃亦是眼眶含泪,通身柔弱之态:“是啊娘娘,如此隆冬让郴儿跪在外头,若是染上风寒有个万一,这让我日后有何颜面去见先帝……”
湛王体弱早逝,但他却是头一个有孩子的皇子,赵郴作为长孙得先帝几分疼爱,平日荣宠在孩子里是头一份的。
高明纯笑了笑:“太妃这话说的好生恶毒,您是想明说本宫要毒害皇家子嗣,愧对先帝吧?”
她直白说出来,罗太妃婆媳二人皆是一怔,又看坐在首位的皇帝,可赵衡合着眼眶并不说一字半句,似乎对皇后所言很是赞同。
“本宫并不敢斥责皇后娘娘,只是郴儿到底做错何事还请娘娘明示,若他当真做错事,本宫也不会饶了他的。”罗太妃也强硬起来。
赵郴是皇帝唯一的亲侄子,难不成皇帝真不要血亲,改要旁系血脉,也不怕先帝托梦来骂!
高明纯微微一笑:“既然太妃娘娘说了,王公公,将湛王世子请进来,还有那两个小太监一定给本宫看好了,别吓死了更别让他们自尽了事。”
“是,娘娘。”王儒章恭恭敬敬应了,立刻去殿外将赵郴拎过来,另外两名太监也跟在后头。
赵郴在外面跪大半个时辰,脸色发白嘴唇青紫,到了内殿老老实实跪到地上,眼泪啪啪往地上掉:“二叔!二叔,侄儿不该戏耍皇后娘娘的锦鲤,二叔罚侄儿,侄儿毫无怨言!”
湛王妃心疼归心疼,听完赵郴的话直接跪倒:“臣妾代孩儿给皇后娘娘赔罪,郴儿年幼不懂事,娘娘若要责罚便责罚臣妾,臣妾甘愿受罚。”
罗太妃低头用帕子擦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掩去眼中得意,噗通跪下:“娘娘,郴儿还小啊,他可是先帝唯一的孙子,您不看僧面看佛面,饶他这一回罢!”
赵衡忽然咳嗽一声,下方哭诉的婆媳子三人纷纷停下哀嚎,静等皇帝开口,没想到仍是高明纯先说:“太妃不必重复数遍,你本宫当然知道湛王世子是先帝疼爱的孙子,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太妃与王妃不先问问本宫,便听信赵郴一面之词,你们对他当真宠爱的厉害,不知你们如此宠爱是一片爱子之心,还是助长赵郴的嚣张气焰?”
“娘娘此话何意,本宫不懂。”
高明纯看向那两个不住发抖的小太监,他们是罗太妃宫里伺候的宫人,湛王妃与湛王世子进宫,罗太妃派他们陪同赵郴玩耍,原本想提前效忠新君,哪曾想一步踏错,便被人五花大绑到承乾殿来,无论今日结果如何,他们必定只有一死。
两名小太监抖着身子,想抬头四处看看好得到什么暗示,刚动了动脖子,便有太监狠狠踢一脚:“你们二人,回皇后娘娘的话,在哪个宫里伺候,姓甚名谁!”
“奴才名叫李旺,在春和宫伺候。”瘦高太监先开口。
另一人紧随其后:“奴才焦大亮,也在春和宫伺候。”
王儒章上前来替高明纯审问:“方才在正阳厅,世子踩那鱼儿时说了甚么,速速给陛下和皇后娘娘重复一遍。”
两人均是咬紧牙不敢吭声,忽然听到一声轻微咳嗽声,焦大亮浑身一颤,他死了不打紧,但家中还有爹娘兄妹,于是一闭眼,照着赵郴说的:“世子骂那鱼儿溅了一身水,坏了一身衣裳。”
内殿寂静极了,王儒章瞟一眼静默不言的罗太妃和湛王妃,就连跪在地上的赵郴似乎都是有恃无恐。
高明纯甚至笑了一声,赵衡睁开眼,神色无波。
“李旺,换到你说,本宫保你不死。”高明纯缓步走到罗太妃面前,殿内只听到她发间步摇的晃动声。
叫李旺的太监掐紧手,一字一顿道:“世子踩完那鱼儿让奴才两人跳到池子里抓鱼,奴才不敢,世子说日后这皇宫都是他的,世子还自称是……是,奴才不敢说。”
罗太妃不敢置信,湛王妃悄悄咽口唾沫,俩人看向面色发白的赵郴,一时竟想不出什么可说的。
“太妃,王妃,可听到这小太监说什么了?”
罗太妃愣怔好大一会儿才找回声音:“陛下、皇后娘娘明鉴,这绝不是郴儿能说出口的话,他一向敬爱陛下,绝不会、绝不会有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娘娘,定是这小太监胡说的。”湛王妃颤声帮腔。
高明纯挑眉:“这小太监可是罗太妃春和宫的伺候宫人,想必听话懂事才被派来伺候世子,怎么又成胡说的呢?”
不等她们二人回话,高明纯回身看向皇帝:“陛下,湛王世子说此大逆不道之言,实属罪大恶极,但世子是皇家子弟,臣妾不好以处置后宫宫人律法处置,还请陛下明断!”
赵衡缓缓坐直身子,青白面庞上皆是痛心疾首:“朕原本以为湛王世子是个好的,不曾想竟藐视朕到如此地步,竟想宫中独尊……咳咳……”
罗太妃顾不得仪容,跪在地上哭泣:“陛下,郴儿年幼不懂事,还请陛下手下留情,若日后好生教导,郴儿必定是个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