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阴冷厂督身边吃香喝辣(557)
安详,宁静的感觉。
沈星一步一步上前,直至站在了供桌的最底下,她仰头看着那盘子上的黑奇楠山子沉香木。
这些不规则的天然珠子,最小的一颗,打磨后大概和前生那手串差不多大。
“匡当”一声,有什么重重砸在心上,心口又酸又难受,眼泪哗地就下来了。
沈星忍不住跪在蒲团上,她低头捂脸,泣不成声。
在两人吵架之后,他那脾性,必然阴沉愠怒,可他最后还是一个人,独自来了这个大相珈蓝寺。
会不会最开始他带她来新平,就是想和她祈求未来的。
她拒绝了,不愿意。
他到底有多难受,他这样一个脾气的人,却最后一个人来的。
他该有多伤心,他大概以为她不爱他,甚至很讨厌他的吧?
前生沈星以为自己是讨厌他的,但这种讨厌之下,带着多少难以言喻的情感,她今生才知道。
沈星落泪一阵,她又赶紧抹了眼泪站起来了,她仰头望大弥勒佛,这是未来佛,这个黑奇楠山子沉香木,不禁让她情绪激动了起来,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期待和希冀。
她跑到老僧面前,后者一直握着念珠在念佛,很老很老了,在沈星停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终于停下来了,耷拉皱纹满满的眼皮抬起,眼睛有种宁泊的佛性。
沈星问:“大师,我可以拿它吗?”
老僧一愣,因为许愿池被掀翻了盖子,人都跑下去了,包括不少僧人。原来念经的僧侣也有好些个想下去,但被老僧叫住了,羞愧坐下重新念经。
空寂的大殿,梵音阵阵。
许愿池意味着什么,老僧很清楚,一时之间,愧疚难安:“罪孽啊,罪孽!”
老僧问:“施主是朝廷的人?”
这个年轻女孩,虽看着并不强势,但她面相丰盈,山根鼻梁小巧但笔挺,下颐有肉饱满,是个官门高阶的面相。
沈星喃喃:“我和我夫君,都是明太子加害过的人?”
前世因为这条水道,也受害良多了。
老僧喃喃两句加害,目有悲怆,他南无阿弥陀佛,“既如此,施主若想要,且拿去吧。”
沈星转身,她看着高台上的那个托盘上的十数颗不大的黑奇楠山子沉香木。
她第一次做了这么失礼的事情,她抽出匕首裁下一幅衣摆,跑上前去,踮脚吧前生裴玄素一直戴到最后去世的十来颗天然的黑奇楠山子沉香木一颗颗拿下来,装进自己的布兜里,最后紧紧攒住布袋口子。
这一刹那,她悲喜交击,几乎是跑着掉头冲出去了。
裴玄素没有进来,他看一眼邓呈讳张合等人,后者绕到佛像后方和死角警戒之后,他自己站在殿外,面向大殿,不时低头或回首看外面越来越烈的阳光,在门口等着。
沈星冲出来,又哭又笑,有喜有悲,她把一袋子的黑奇楠山子沉香木打开给裴玄素看了看,她小声告诉他:“我们的这辈子,可能是你求来的!”
这猝不及防的一下子,裴玄素直接就愣住了。
其实两人的关系是那样的好,沈星毫不迟疑就把墨玉牌给他了;而裴玄素不管多么的沉肃凌厉,私下对沈星,却是崭露仅对她的柔情。
裴玄素对未来有希冀,他保护着沈星,但他也不是那么想知道前生两人的情感细节。
于是就他就选择在殿外守着。
可一下子骤不及防,他头脑嗡一声都炸了,他已经做了很多心理准备,他也不是个毛头小子了,理智起来,他的承受阈值很高的,不然他没法坚韧走到今时今日的,但这猝不及防的一下子,实在有点破了他的心理承受极限了。
他的人生,属于他自己!
他的感情,他也一直死死圈住属于自己的一半。
这是完完全全属于他自己的,不可为任何人染指,他能接受前生那人当前任,但他绝对接受不了自己的一生是拜对方恩赐!
这刺激一下子有点大发了!
裴玄素几乎是马上说:“绝无可能!”
他断言:“这就是个死物!要是拜个佛有这么灵验,我娘就不用死了!”
他急欲压下沉星这个想法,“倘若真这么神,这些和尚早就自己用了,要不被人偷了!这么多人进进出出,难道一个都没想法?”
“这是不可能的!”
“这就是个骗人东西!”
裴玄素有种被打到了七寸的感觉,一下子平静龟裂,什么用心经营都全部被抛在脑后了。
他瞥了一眼那袋子沉香木,目带厌恶:“要是真有神佛有灵,我爹娘也不至如此的。”
他娘可是虔诚的佛信众,年复一年念经、布施、拜佛,因此才相信什么他是前生孽障,厌憎到近乎执拗的恨了他一辈子直到死。
一下子想起父母,夹杂着前头翻滚的情感,裴玄素本身也不知个多好脾性的人,全都是因为对沈星的痴恋般的爱和不舍,这才按捺下一切来。
猝不及防,先前一直被他用理智强硬按捺的激烈情绪,几乎要井喷而出。
他在大殿门口烦躁踱了几步,几乎有些按不住情绪的时候,余光一看,沈星愣愣站着,激动情绪一下子没了,肩膀垮下去,他立马就知道自己已经说服了她了。
裴玄素剧烈翻滚的情绪一顿,他清醒些,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他一下子有点后悔,忍不住掩了掩额,其实他可能平静一些说的,好像先前每一次那样。
可他控制不住情绪了。
裴玄素有些懊恼,但他情绪确实还没平复下来,忍不住面露几分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