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好+番外(411)

作者:非10

这样坚韧不拔的好郎君,日后必有大作为的,哪里有必须留在这里喝他这破粥的道理呢?

狱卒欢喜地抹了把眼泪,咧嘴一笑,提着食盒快步离开。

前衙,因冯敏又招供出了祖母解氏,大理寺令人去了冯家拿人,此案仍未审完,故而围聚着的百姓未减反增。

这种时候,常岁安的出现,理所应当地引起了众人的注目。

注目之后,即是轰动与震惊。

那被背着出来的少年几乎已看不出原本模样,闭着眼睛生死难辨,说是触目惊心也不为过。

既还能这般被背出来,想来命还是在的。但这般模样,若再迟上一两日,只怕就没机会活着出来了。

好好的一位少年郎,平白遭此牢狱之灾,皆因是遭了明家栽赃诬陷……

而唯一不幸中的万幸,大约便是这少年郎尚有一位“敢为不可为之事”的妹妹,从未放弃过替他洗清冤屈。

反观那位女郎,虽未经此牢狱之灾,却也是九死一生的模样。

看着这样一双兄妹,但凡还是个正常人,此刻都要生出怜惜与同情来。

常岁宁惨而自知——惨都惨了,不好好善用一下,那便白惨了。

众人哪里知晓那个刚做了一件轰动四下的大事,令人敬佩的倔强女郎在存心卖惨,此刻大家的同情都很真情实感。

包括跟着过来的宋显他们。

褚太傅和乔祭酒奉命于孔庙内收拾祭孔典仪未完的烂摊子,但许多监生文人都跑来了大理寺,自发跟进监督案情审理。

乔玉柏已经红了眼眶,他实在没见过惨成这般模样的常岁安,一时攥紧了拳,不忍地转过了头去。

“呜呜呜呜……!”

大哭声忽然响起。

倒不是乔玉柏,而是崔琅。

“岁安兄,你怎么就成这般模样了!”

“岁安兄你答我一句啊!”

崔琅脚步踉跄着上前,伸手欲去触碰常岁安,却又颤颤似不知能于何处下手,一时便更为悲愤痛心——

“想你将门子弟少年英雄,此刻本该随玄策军披甲护佑疆土,而今却……”

他似不忍再说下去,余下的话皆在哭声里了。

胡焕和昔致远上前一左一右将他扶住。

常岁宁默默看过去,眼底含着一丝孺子可教的赞许。

崔琅这厢哭声虽略显浮夸,但放在如此情形下却颇具煽动性与感染力,不少心软的百姓都跟着抹起了眼泪。

还有一部分,为自己此前的人云亦云而羞愧不已,就差扇自己耳光了。

此一遭惨卖下来,常岁安所收获的同情与愧疚可谓铺天盖地,如能折成现银,必然富可敌国。

奉圣命而来的内侍看得心情复杂,见常岁安被抬进了马车,这才低声道:“魏侍郎怎好让人由正门而出呢?”

“本官不允,然常娘子说,她打出去也是可以的。”魏叔易问那内侍:“换作公公,会如何选?”

内侍:“……”

那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马车驶离众人视线,行经大理寺对街之时,因前方人流拥挤而暂时停了下来。

常岁宁打起车帘,只见嘈杂声中,一行大理寺官差押着一人走来,正是那位解郡君。

她应是反抗过,发髻垂坠散乱,嘴唇紧抿着,面对众人的议论围观,强撑着未露出异色。

经过马车之际,她似有所察,扭头看来,便对上了少女那张平静漠然的脸庞。

解氏原本还在端着的脸色顷刻大变,目光如刀,满是痛恨与不甘之色。

她似想说些什么,但那车帘已在她眼前垂落。

“走!”

官差未给她停留的时间,即刻押着她去往她该去之处,去承担她注定逃脱不了的罪责。

……

在常府等着的王氏和乔玉绵正等得心急时,终于听得仆从来报,道是郎君回来了。

但未见常岁安,先有崔琅的哭声入耳。

崔琅是骑着马回来的,沿途哭了一路。

这哭声令乔玉绵一阵心惊,莫非,岁安阿兄他……?!

她心上一颤,顾不得许多,便快步走上前去。

最是留意她的崔琅一见此状,也顾不得哭了,赶忙上前将险些绊倒的小姑娘扶住:“乔小娘子当心!”

“崔六郎?”乔玉绵红着眼睛,惊慌不安地问:“岁安阿兄他……”

哭得久了,崔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哑:“岁安兄眼下昏迷不醒,还须让医官尽快为其诊看治伤。”

乔玉绵闻言心下微松些许,她方才还以为……

回神之际,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抓着崔琅方才扶自己的手。

乔玉绵慌忙松开,为缓解异样情绪,嘴上胡乱说道:“……崔六郎的手,怎这样凉?”

崔琅轻咳一声,“也没什么,就是乔兄觉得冷,我将披风借予他了。”

“阿兄未带披风吗?”侍女已上前来,乔玉绵边跟着众人一同往前走,一边不解地问。

崔琅:“乔兄的披风给令尊祭酒大人了。”

乔玉绵:“那阿爹的呢?”

“令尊的给褚太傅了。”

“……那褚太傅的呢?”

“给师父了!”

乔玉绵:“……??”

所以,是在击鼓传花吗?

不过,崔六郎他人还怪好的嘞。

为宁宁冻了一路,又为岁安哭了一路。

常岁安被安置回了居院,为不打搅医官医治,众人便等在外间或廊下。

四下因常岁安之事而忙乱,下人们进进出出,也不太顾得上待客之道,乔玉绵单独交待自己的侍女,给崔琅倒一盏热茶暖身润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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