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好+番外(1385)
继而想到同在京中的大长公主,金副将心头难免升起即将直面八卦的火热,就连大将军剩下的感慨都听不太清了。
在常阔的感慨声中,马车很快驶近了忠勇侯府。
马车还未停稳,常阔便闻喧哗之声。
待拎着虎头杖,走下马车,只见乌压压的人影向自己围涌而来。
“恭迎侯爷回京!”
“我等在此恭候已久了!”
“一别数载,侯爷可还记得下官?”
“听闻侯爷抗击倭敌时曾受重伤,不知近来身体安否?这一路舟车劳顿可有不适?”
“我观侯爷却是英姿气概未减当年!”
“……”
常阔压根儿不知道这些人是如何得知他会在今日抵京的。
听着这一声声恭敬关切的声音,看着那一张张奉承热情的脸庞,常阔满心只有一个声音——祖坟俨然已变火山,这是真炸了啊。
常阔被众人围着往前走,摩肩接踵之下,叫他有种脚不着地的感觉。
喜儿和阿稚背着包袱,从后面的马车中走下来,伸长脑袋却只能勉强瞧见自家侯爷的脑袋,乍一看,侯爷堂堂七尺余魁梧大汉,竟好似被人给生生抬进了自家府中。
忠勇侯府也曾被卞军洗掠侵占过,和马相府一样,吴春白已简单让人将此处重新归置了一番,并分下了十余名奴仆,其余的只等常阔回京后再慢慢添置。
常阔一人自是没那么多用人的地方,这十余名奴仆本是够用的,但此时一窝蜂地挤进来五六十个官员权贵,府中便忙乱起来。
喜儿阿稚等人放下包袱挽起衣袖就是干,金副将等人跟着搭手,搬椅子凳子,茶盏茶碗统统翻了出来,成桶的打水,才算勉强先将茶水供上了。
明知常阔初才返京,自是没人会怪罪什么,况且本也不是来做客的,自然摆不起什么架子,有官员帮着泡茶倒茶,说说笑笑,场面倒也融洽热闹。
常阔陪着众人寒暄了约有两刻钟,便拱手道失陪了,他今日还得进宫去,需去洗尘更衣,若再耽搁,天黑前便要赶不及了。
这话一出,众人自然是理解万分并连连催促:“进宫乃要紧大事,侯爷快快去吧!”
有人陪着常阔出了前厅,与常阔送了又送,揖了又揖,就差跟着过去帮忙搓澡了。
耐心即将用完的常阔拄着拐走得飞快,将人甩在身后。
看着常阔消失的背影,有人不禁感慨:“忠勇侯的确是老当益壮啊……”
另一人视线环顾,捋着胡须若有所思:“就是这府中,总归缺了个管事的女主子……”
有人打趣问:“怎么,老大人家中有待嫁的娘子?”
其他人听得这话,不由纷纷心动。
忠勇侯虽年纪大了些,却也相貌堂堂,且这一身英雄气概,岂不迷人?
更重要的是,一旦嫁了过来,那就是太女养母,太女这储君身份且还只是暂时的,待到不久后……
嘶,如此嫁了便能有的尊崇身份,莫说寻常女郎了,就是他们也觉眼馋哪!
高官显贵迎娶年轻续弦从不是新鲜事,不少人当即便慎重仔细地合计起来。
待常阔一切收拾妥当后,却发现大多数人竟然还没走。
众人再次围上前,看着眼前的常侯,很不吝啬惊艳夸赞之辞。
真别说,常侯这一番洗尘捯饬,乱哄哄的胡子修剪得整齐威严,官袍洁净,人也清爽,愈见威武不凡,好似年轻了七八岁。
众人热情更甚,坚持送常阔出门。
一时分不清谁才是主谁才是客的忠勇侯,再一次被“抬”了出去。
常阔跨出门槛,抬眼只见要随行入宫的金副将和老康,已经在等着了,但却未见备下马车。
常阔走下石阶,正要问,却见金副将和老康的神情很有些东西,二人站在那里,老康眼观鼻鼻观心,金副将双手垂放交握于身前,看似老实局促,实则窃喜期待。
这时,一个女子走上前,常阔一瞧,却是摇金。
摇金向常阔行了礼,直言道:“我家殿下也要入宫,恰可捎上常侯一同前往。”
常阔抬起浓眉,扭头看向不远处,果见停放着一辆幔幕垂垂的油壁香车。
听着身后隐隐响起的议论声,常阔矜持未动,直到摇金侧身相请:“侯爷,请吧。”
常阔这才拄着拐,挺着胸,迈着四方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走向了那辆油壁车。
眼见车马队伍滚滚驶出了兴宁坊,忠勇侯府外的人群终于炸开了锅。
他们可都瞧见了,那可是宣安大长公主的马车,常侯就这样水灵灵的上去了!
有年长的官员不禁痛心疾首,这李容,竟将手伸到了常侯身上来,常侯多年未娶,洁身自好,好好的一个黄花大汉!
话说回来,常侯也真是的,如今已贵为太女养父,何苦还要再攀大长公主这高枝儿,怎就非得这样想不开呢?
这李容就更不必提了,分明已是太女姑母,竟还要霸下常侯这太女养父,竟是两头身份都想占下?简直贪心至极!
这诸般议论常阔无法亲耳听到,但大致也猜想得到,此刻他端坐于马车内,正色道:“众目睽睽之下,本侯上了你这马车,只怕清白名声要不保了!”
“本宫拿刀强迫你了?”李容看他一眼,勾唇道:“这群老迂腐们成日就知大惊小怪,上个马车算得了什么,待他们知晓岁安是我儿,且有得吃惊呢。”
常阔佯作吓了一跳:“怎么?你要宣之于众不成!”
见他一副拿乔的模样,李容在心中撇撇嘴,面上矜傲,慢悠悠道:“倒也并非是我想这么做,说到底还是为了岁安考虑,我与他既已相认,总不好连个身份都不给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