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水思源(26)
听着马车渐行渐远的声音,韩芝颓唐的跪在地上,狠狠的握紧拳头,指甲深入掌心的肉中,血液从她的拳中缓缓流出,落入地上的黄土。
皇帝她根本就不明白,自己已经没有时间了,母亲已经开始为她相看夫郎,很快便会为她订了婚事,也许冠礼一过便会迎娶夫郎入门,到时候她怎么可能还有资格追求墨烟?
她知道墨烟心里面想的是谁,就像她的目光总是追随着他一样,他的目光也总是追随着皇上。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怕有她在的一天她的心愿都难以达成。
夕阳已经落下山去,月亮慢慢升上夜空。 韩芝也不知道她在这里跪坐了多久,将手覆在面上。
“呵……呵呵……呵呵呵……”她低低的笑声在这深夜里僻静的小路上回荡,惊得林间的昆虫停歇了鸣唱,透露了些许阴森。
这时的宇文思源有些烦躁的呆在马车里,撩开车帘,有些凉意得晚风呼啸而来,早没了白天的兴致。
她用手点着额头,韩芝的事,作为帝王她应该断然拒绝,作为朋友她即使不鼎力支持也应开解,只是她却只是看着,什么都没有做。她首先是帝王,明明知道应该选择什么却做了个不干不脆的折中的选择,果然还未修炼到家。
她这样并不算棒打鸳鸯吧,古墨烟和韩芝还远未到情投意合的程度。只要再过几年她将军务整顿好了,也许要为他们赐婚也不是难事,宇文思源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却也知道韩芝和古墨烟能走到一起的机会并不大,因为离韩芝冠礼的日子已经不远。
她低下头,对不起韩芝,不论你的感情是真是假,她不能冒这样的风险,至少现在不能。防患于未然是每个帝王都要做的是吧,父君?
若你对墨烟的感情只是青春期对异性的萌动那么便让你的感情慢慢淡去吧。若你真的爱着墨烟,那便争给朕看吧。感情是需要磨砺的,韩芝,若你连和你母亲抗争的勇气都没有,又有什么理由让朕冒险帮你呢。
马车依然前行,宇文思源摇摇头挥去心中的迷茫,已经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
作者有话要说:嗯嗯……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失望
做皇帝是当不成好人的
很多纯粹的感情都要牺牲给利益,其实我写的很纠结。
不能把思源写的太软弱也不能写的无动于衷
于是韩芝黑暗了(*^__^*) 嘻嘻……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已过亥时,银色的月光流泻在宁宫之内,莲池内的红莲再次吐露出尖角,莹白的鱼儿依然悠闲的在水中游曳。
宫室之内灯火通明,不时传出几声笑语。
“……那飞行器用脚踏板就能驱动,载着人能飞一尺多高呢!还有那造船图纸,只怕父君也难以想象居然会有如此巨大的船只,足足有四十四丈余长,十八仗宽,可惜并未有实物造出……”
宇文涟躺在塌上摇着宫扇,面带微笑的听着女儿兴奋的讲述今天在沁园内的见闻。她声音激昂,琉璃般美丽的眼中溢满欢心,旁人见了定会认为今日皇儿过的万分开心。
“父君!这次会展实在是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给,璇玑都说了,‘不能从头至尾全部看实在是让人抱憾终生啊!’”宇文思源学着沈璇玑的语调,这会儿可算是手舞足蹈,唱作俱佳。
宇文涟收起心思,起身坐了起来,戳戳女儿的额头,声音中隐隐有些笑意,“你呀!净唬弄父君,她家在宫外,想去沁园会展随时都能去得,以沈家姑娘那机警的性子又怎么会在你面前说起这些。”
被一语戳穿的某人的脸立刻变做个圆滚滚的包子,“可是父君,会展是真的很好看呐!”
拉拉父君的衣袖,宇文思源再次拿出45°角,水嫩嫩的萝莉杀手锏再次献出,“父君,就允了孩儿,让孩儿再出去一次吧,不看完全孩儿会收不回心的,收不回心可就没有兴致看奏章了。”得,居然连小小的威胁都用上了。
可是宇文思源忘了看了十多年的把戏总会有审美疲劳的时候,只见宇文涟用宫扇半掩了俊秀的面容,眉头轻皱,有些忧伤的感叹,“真是岁月不饶人,早些时候看上四尺厚的奏章也不觉得疲惫,可今日只看了几本便困乏异常,都说岁月催人老,可见是真的。父君现在可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前天便是被她这副样子扰得软了心让她出宫,今儿个可不能再重蹈覆辙。
宇文思源瞬间石化,完了,完全中招,反被将了一局,明知道父君是装的却不能不担心,连忙拿过父君的宫扇为他扇扇风,揉揉肩,一副孝女模样,谄媚的笑,“父君您身体康健,定会与天齐寿,若是这些日子累着了,便好好歇歇,或者出去透透气。今日是女儿不好,居然让父君累到了,真是该打!您看,现今这会展就办的不错,各种新奇的物件不胜枚举,不如父君便去散散心,奏章什么的便由女儿先看着,您说这样可好?”
就是千万别,千万别撂了挑子不干了呐!
“会展有什么好看,你说的那些东西,父君听着,还远不如你从格物院拿回来的镜子、望远镜那些东西稀罕呢。咱们若要看那些发明有什么难,叫人送进宫来便是了。今日那沁园内的情形父君也听暗卫说了,人那么多又那么杂,可叫父君怎么放心的下?”宇文涟趁热打铁,好让她早早的绝了这份心思,今日放她出去已是失策,怎么能再让她去那么杂乱危险的地方?
“父君,我知道了,孩儿不会去了。”宇文思源吐吐舌头,看来一段时间内她要出宫是没指望了。她并非不能偷偷的溜出宫去,只是不愿让父君担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