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版白月光+番外(274)

作者:去蓬蒿


关于戚家父子离奇死亡的恶意揣测与流言彻底绝迹。

戚御白没死,但也醒不过来,他成了植物人。

林笑却看戚御白的时候,戚御白正做着一个梦,梦境里的一切比现实好上许多。

林笑却守了他许久,渐渐也趴在病床上入了梦境。

时间退回到戚御白第一次自尽的时刻。

林笑却守在床榻边,看见他合拢的眼流出泪滴。

林笑却准备离开的时候,戚御白没受伤的那只手捉住了他。

他不知道戚御白想抓住什么,可戚御白用的力很大,林笑却能看见戚御白手上的青筋,山峦重叠,脉络生长。

林笑却坐了下来。

戚御白伤好之后,左手腕上留下了好些白色的疤痕。他本就白,可那疤比他的肤色更白,冷浸浸的渗人。

遗体已经火化,戚御白却不肯办葬礼。

他说还不是时候。

他请了很长很长的假,带着一箱子五毛一块的钞票,说要到林笑却以前的小城住。

林笑却随了他。

当初的房子林柔续着租金,所有零碎的东西都还在。

戚御白说这房子真小,不像是人住的,蜗牛应该住进来。

林笑却说他可以住到别的地方去。

戚御白摇了摇头。

他从箱子里掏出五毛钱,问林笑却五毛钱的馒头在哪里买。

林笑却说涨价了,那是小时候的价格。

戚御白掏出两张五毛,还想取出更多,林笑却按住他的手:“够了。”

“你回去吧,”林笑却说,“我会申请把学籍调回来。你回去你的城市。”

戚御白沉默了很久,说对不起。

林笑却松开了手:“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人已经离去。

林笑却不能代替任何人说原谅。

戚御白还是留了下来。

他住得很不舒服,很不习惯。这房子一个月的租金,不够他一顿饭。

他第一次意识到贫穷不是字面意义上的两个字。噪音、气味、光线、破旧的陈设……他甚至觉得房间是腐烂的,爬满了虫蚁,只是人的肉眼看不见。

他问林柔是不是打小住在这里。

林笑却回答了他。

他突然变得很沉默。

过了会儿,林笑却听到他的呕吐声从厕所传来,他好像得了一个毛病,经常性地干呕。

他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睁眼就到天亮。

他躺在谢荒曾躺过的床上,并不敢伸出手来牵林笑却。像一具尸体一样,怎样躺下怎样合眼,第二天又怎样睁开。

林笑却做豆腐的时候,他在旁边看着,看着看着学会了,跟林笑却一起做。

整整齐齐的豆腐块儿,他不舍得卖,他那天吃到快吐了。

林笑却问戚御白有没有玩够。

戚御白说没有。

“我不会醒来了。”眼下乌黑,他苍白着脸笑了下,“林笑却,我们逃吧,只要逃得够远,噩梦就追不上我们。”

在戚御白睁眼到天亮的日子里,林笑却也好不到哪去。

戚御白忽然抬起手,抚上林笑却的面庞:“你照照镜子,镜子里的你快死了。”

林笑却瘦了很多很多,戚御白说他们不能再等死了。

戚御白去买了辆摩托,邀请林笑却一起走:“走到哪算哪。”

摩托车轰鸣,林笑却回头望了一眼过去,那狭小的屋子里摆满了零碎的物品。

每一样都有过去。

戚御白将头盔递给他:“走吧。”

林笑却望着那头盔,慢慢接了过来。

人不能活在过去,过去会将人溺毙。

他戴好头盔,坐上了摩托。

“抱紧。”下起了毛毛小雨,戚御白的声音混着雨水湿淋郁热。

林笑却抱住了他,戚御白开得挺快,在雨中一往无前。

疾风小雨,林笑却打开护目镜,让风雨灌进来。

风灌得人脸疼,雨吹得人眼疼,摩托跃过石头震颤,林笑却下意识搂紧,不肯让自己摔下去。

摩托的声音在小小的城市里蝉鸣,一个个行人打着伞背离,好多伞都是买东西送的,印着大大的logo,有的是卫生巾品牌,有的是洗衣液。小城市里的大人不在意,小孩在意或不在意都得用。

也有的孩子打着小鸭小熊小兔耳朵的伞,背着不大不小的书包,几个孩子路边笑闹跑着,被摩托车甩远。

挑着菜来城里卖的阿姨,山上摘了果子和鲜花卖的少女,一捧山茶花,几块钱一把,花香满堂走街串巷。

嫩生生的叶墨绿了天地,阴蒙蒙灰缠绵雾抛气洒,几个陀螺旋转,这过时的游戏永远有人钟情。

林笑却不问戚御白去哪,他知道他没有目的地。

无法承受选择逃避,逃离,所有的愁怨抛到身后去。

加油站加了一次油,戚御白蹲在一旁像条小狗。

林笑却跟着蹲在一旁,戚御白突然说:“那些人染的头发很奇怪,我们也去奇怪一把。”

工厂下工时间,头发五颜六色。

林笑却问:“你也需要虚张声势吗?”

戚御白打开护目镜,他说他需要。

林笑却问他要什么颜色。

戚御白没想好,问林笑却喜欢什么颜色。

林笑却鬼使神差想起那件蓝色的毛衣,他说蓝色。

戚御白低笑:“那我就染蓝色,蓝色好,亮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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