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追悔莫及(46)
可他不敢说。
他当时绝口不提以命相救之事,就是怕谢昙知晓后,以自己恩情已报为由,将自己赶回飞云阁。
他喜欢谢昙,他想时刻追随谢昙,将自己好的一切都给予谢昙。
安又宁私心萌发。
安又宁舍不得离开谢昙。
可就算如此,又关白亦清什么事?
安又宁捂着脑袋,痛苦而又恍惚的想,白亦清为何冒领他的救命之恩?
答案显而易见。
安又宁眼泪扑簌簌落下——白亦清真是太不聪明了,他长了那么一张酷似薛灵的脸,就已然赢了自己,何必再如此费尽心机。
可安又宁不甘心。
谢昙是他拼了命去喜欢的人,怎么教他轻易放弃?
安又宁于混沌恍惚中,察觉有人似乎用力的拉着自己站起了身,他抖如筛糠,意识上的裹身薄膜却乍然皲裂,犹如黑暗中被猛然劈进来一束光,谢昙的声音模模糊糊却如惊雷般响在了耳边。
“你手怎么了?”
安又宁努力聚焦自己的眼神,终于看到了穿着一身井石青家常直缀的谢昙。
阿昙回来了!
安又宁眼神沸然,他压根没听清谢昙在问什么,激动的一把反握住了谢昙的手指,没头没尾的:“阿昙,不是他,是我!”
谢昙眉心皱着,显然没明白安又宁在说什么。
安又宁应激下身不由己,抽泣不已,激动的语无伦次:“是我救的你!阿昙,你不记得了吗?当时我用光自己所有的真气,只为渡你疗伤,是我救的你啊!”
他用没有反折的手指用力的攥着谢昙,垂着头神经质的道:“当时我昏死过去,可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大师兄的飞舟之上了,我问大师兄你去哪里了,大师兄说你被紫光阁救走了,我才放心的回飞云阁养伤的,阿昙,你不记得了吗,怎么能是他救的你呢?怎么可能是他呢?是我,是我呀……”
谢昙没有安抚他的应激,反任由他用力攥着自己的手指,抿唇冷声:“你到底在说什么?”
谢昙没有听明白,白亦清在一旁却听的清清楚楚,他微微眯眼,却有恃无恐般,仍不动声色的柔弱的站在原地。
安又宁刚从混沌状态中破出,哪还顾得上旁边的白亦清,此时的他满心满眼都是谢昙,谢昙一问,安又宁这才似真的反应过来,自己说了半天,竟没有说清是哪件事。
他立刻道:“江宜州,东郊桃林,当时有不守规矩的修士要杀我们夺火玉,你不记得了吗阿昙?”
谢昙看着眼前人焦急癫狂的神态,顿了几息,这才似回忆起来:“怎么?”
安又宁委屈极了:“你当时重伤昏迷,是我拼命救你,怎么会是他救的你呢?”
他眼神终于从谢昙身上离开,飘忽不定的看向一旁的白亦清,呐呐:“他,他是凡人啊,怎么可能救得了你呢?”
谢昙终于听明白了。
可谢昙接下来的反应却出乎安又宁的意料,谢昙不仅没有为他伸张委屈,反沉默片刻,看向他的眼睛,嗓音压抑着什么:“又宁,别闹了,别闹的……这么难看。”
安又宁霎时愣住了,半晌才呆呆的看着谢昙,甚至刹那忽神经质的笑了一下:“阿昙,我,我没有闹呀。你知道的,我很乖的,我向来不说谎的……”
谢昙无声的抽回了被安又宁攥住的手指。
安又宁一呆,说不出话了。
白亦清此时轻轻踱了半步,顺理成章的靠向谢昙怀抱,眼睛却乜斜着,偷偷觑着安又宁,眼神冰冷如蛇,语气却十分善解人意:“谢大哥不要怪安公子,想来他是看你总是来看望我,心中难受,一时没忍住才撒谎的,谢大哥就原谅他这次罢,别与他计较了……”
话却未完,白亦清就捂着心口咳嗽起来。
谢昙轻轻抚摸他单薄瘦弱的脊背,为白亦清顺气,复垂首,嗓音放轻:“气短说话就不要一味贪多。”
白亦清咳嗽渐息,却仍将宽袖掩着唇口,赧然柔声:“嗯。”
谢昙这才有功夫看向一旁,想极力忍耐保持镇定,却仍抵抗不住应激诱发抽气痉挛的安又宁。意识与身体的极致对抗导致他站都站不稳,抖若筛糠,谢昙看到他抖着手偷偷按在了身后石桌桌面上。
三人站位莫名透出一股无声对峙来。
谢昙与白亦清搀扶依偎,安又宁于对面茕茕孑立。
界限如此分明。
安又宁应激麻木着又几欲破碎。
谢昙沉默良久,才慢吞吞道:“小白有我的半壁玉璜。”
他抬目直视向安又宁,语气缓慢,无波无澜:“是我当年留下以作报答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