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追悔莫及(215)
左昊道:“不如你我做场交易,各取所需。”
夜空雾气渐散,月光如水银流淌进室内,映在了左昊半边身子上,安又宁这才发现左昊哪是穿了一件暗褐色的衣服,是有血从他身上透出来,一块一块的洇湿了常服。
左昊的脸色也透着失血狼狈的苍白。
他看起来明显像慌不择路逃进熙宁院的。
左昊的认知仍停留在熙宁院是禁地,显然为了借这个名头躲避才进来的,怕是不知熙宁院内早已住了人。
正面遭遇对他们双方来说都是场意外,自己只不过格外倒霉罢了。
而在看到自己的短短片刻,左昊竟就能想出什么“交易”——呵,能说不愧是间接导致自己前世死亡的罪魁祸首之一,不愧是曾为谢昙屡出奇策的幕僚吗?
安又宁倒想听听他能与自己做什么交易。
安又宁看向左昊,沉默片刻后道:“什么交易?”
左昊眼里就透出谋划将成的亢奋的光,谁知他方张口,熙宁院门外就传来人数众多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有模糊的人声传来,像是在禀报着些什么,安又宁透窗看去,院门外的火把映亮了半边天。
门外却不知为何,竟迟迟没有进入的意图,安又宁一眼望去,仿佛清晰的听到了门外火把,在空气中安静燃烧的声音。
一门之隔,门内与门外微妙的各成天地。
这种似是而非的僵持……难道是因为熙宁院被列为禁地的缘故,所以追兵才不敢擅闯?
左昊显然也看见了,他眉目阴沉下来,纵使他再佯装镇定,语气也不免带出几分紧张,他语速极快道:“说也简单!你既然能入住熙宁院,说明谢昙对你也并非毫不在意,看你的样子,想来行动也不受什么限制,相反还过得不错。”
“你如今既知晓了真相,想来也要脱离这替身的苦海,你助我离开亦可一同助自己离开,以你如今的待遇,想必不会有人真正拦你,待你我一旦顺利出了四方城这地界,我就雇人将你平安的送回中州,一举两得,如何?”
安又宁却道:“你怎知我出入不受限制,计划一定万无一失?万一失败了呢?”
左昊眼睛眯起来,竟笑道:“到时我便假意挟持,你不仅摘了个干净,安又宁珠玉在前下,你又可探明自身地位,看清谢昙心意——看自己到底是谢昙的拙劣鱼目,还是另一个在怀珠玉。于你又有何损失?”
安又宁轻嗤:“无论如何,左昊大人高低都能借助我离开四方城,你倒是不吃亏,左右都不会是个赔本买卖!”
左昊道:“关乎性命之事,自然要周全细密,不能儿戏。”
“不过,无论哪条路,对宁少主都没有什么坏处,”左昊道,“宁少主可答应?”
安又宁却又道:“若你挟持我不奏效,岂不丢了性命?”
左昊沉默片刻,心中却想,谢昙如此逼迫,他既入穷巷,到时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就算眼前人是个替身,能让驱杀他的谢昙痛一痛也是极好的,况且此人身份特殊,死在四方城,谢昙日后的麻烦必定少不了,这么一想,他倒是还赚了!
想他为谢昙筹谋半生,谢昙竟为了所谓的儿女情长要撕了他这个谋士。他恨自己出身不佳,壮志未酬,恨谢昙难以控制,更恨自己没能在有限的时间踩着这小子站至权力巅峰,亲手报上本家的仇!
前路漫漫,只要能活下来……只要如今能逃出四方城,他便还可以另寻出路,再做绸缪……
左昊看着眼前眼神尚有几分天真之人,自然不能说要玉石俱焚,他便敛了敛情绪道:“我已筹谋至此,若还是无法逃脱,那便是天意如此,不过就是认命罢了。”
安又宁不再诘问,沉默片刻后,答应了这个交易。
他带着左昊来到熙宁院的耳房,让左昊换上了小厮的常服:“平日里伺候我的小厮被我打发出去办事了,你穿上他的衣裳,我带你离开。”
左昊动作极快,不过片刻,便换下了染血的外袍,垂首伏低跟在了安又宁的身后。
安又宁打开了熙宁院的大门。
门外层层围着举着火把的魔兵,看到安又宁开门,为首的魔官似乎有些意外,愣了一下。
安又宁便佯作不悦诘问:“围在我门口作甚?魔尊命令你们来抓我?”
为首的魔官回神,登时一个激灵:“不敢!”
接着魔官面露为难:“实是府上出了刺客,有人见刺客逃到了这附近后消失了影踪,我等才追踪而来,又担忧公子安危,情急之下不得已才围在这里,只是熙宁院一向是四方府的禁地,我等不敢擅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