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佛不渡癫公(126)
此话一惊,全场悚然。
是观明白了,难怪小爷要先让那群宫人退出去,他们若听见这种话,就留不得了。
太后咬着牙沉默一瞬,倏地冷笑出声:“怎么,你终于不装了?”
“何谈装字?身为天子亲臣,面对一个信口污蔑天子、全然不敬天子的反逆之辈,我若再给三分好脸色,那才是装呢。”檀韫说。
“反逆之辈?”太后站起来,惊怒之下口不择言,“哀家是太后,是天子的母亲,也要像你这卖屁/股的阉狗一样屈膝匍匐在天子面前吗!”
是观握紧刀柄。
“私下自然不用,陛下还需给太后行礼问安,处处客气。可既在人前,那就只有君臣。”檀韫单手握着扶手,沉声道,“大庭广众之下,你当陛下还是当年的七皇子,任你训斥打骂,随你信口作践?胡言乱语污蔑天子毒杀侄儿,随口置天子不孝不仁之境地,太后娘娘,你杀不得,梅家有的人可以替你赎罪。”
“你敢!”太后目眦欲裂,“那是天子舅家,你敢擅动!”
檀韫轻声笑了,“太后此言,是说梅阁老意图凭借国戚身份,威胁天子么?”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与天子相提并论!”
“我乃御前太监,缉事厂监事,有御赐金牌,询事之际,臣工见我如见天子,隐瞒视作欺君,咆哮罪同犯上。左右,”檀韫说,“从此刻起,太后再敢咆哮,便割下郑鹨的舌头。”
站在玫瑰椅身后的两个番子齐声道:“是!”
太后猛地摔在椅子上,撑着扶手,不可置信地看着檀韫。
闷雷滚一声,是观仰头一望,说:“小爷,恐要下雨了。”
“别同知,烦请你带几个兄弟送太后回宫。”檀韫看向别桢,“好好照顾太后。”
别桢垂眼,点了几个人上前“护送”太后起驾回宫。
“小爷,”是观凑到檀韫耳边,担心道,“这人可用吗?”
檀韫看着别桢的背影,微微一笑。
“别同知!”路上,太后攥紧别桢的手腕,恨道,“你好歹是锦衣卫的从三品同知,难道也要眼睁睁地看着檀韫如此放肆狂妄吗?”
“若娘娘不说出那几句犯上的话,以檀监事的性子,绝不会当着人前给您难堪。”别桢淡淡地看了太后一眼,“太后,这宫里最拿不清的人,是您。”
太后嘴唇颤抖,“你……你是檀韫的人?!”
“娘娘误会了。”别桢不顾被攥得疼痛的手腕,淡声说,“只是有人拿檀监事当菩萨,恨不得时时供着,臣代为从命罢了。比起探究臣,娘娘还是趁此时机为自己想想吧。”
他凉凉地说:“您方才骂檀监事的话,有些难听了。”
第49章 议事毕
乾和宫今日热闹, 站的有,跪着的也有,下首摆了一把椅子, 坐的是宋颐, 侧方还有一张绣墩,傅山游正坐在上面旁听。
尚柳来进入殿内, 走到案前说:“林院使等前来回话。”
“让他进来。”
尚柳来侧身点头,御前牌子出去领人入内回话。
林院使一路低头小步,发现殿内还跪了个绯袍官,稽首不起, 赫然是梅阁老。
他不敢多看, 撩袍欲跪, 被皇帝阻止,“不必多礼了,快说结果吧。”
“是。”林院使站正, 垂首道,“回陛下, 经臣等查验, 小皇孙身上并无其他致命的外伤, 的确是溺毙,但小皇孙手腕、脚腕以及唇角皆有勒痕,根据瘀痕的深浅判断,应是在小皇孙落水前绑上的。”
尚柳来说:“绑住手脚、勒住口舌,应该是怕小皇子叫喊、挣扎引来救援……绳子可找到了?”
“檀监事已经命人下水捞出,但只是普通的麻绳, 并无线索。”随行回来的番子回答。
“御花园有禁军按时巡逻,凶手想来是踩准了点, 避开巡逻,施以毒手。”薛萦说。
皇帝摩挲着玉扳指,“太后如何了?”
“回陛下,偶有闷雷,天气阴沉,恐要下雨,檀监事早让人护送太后回宫了,并请了御医到慈安宫为太后娘娘诊脉。”番子说,“檀监事的意思是,慈安宫、御花园的所有宫人必须严查,因此在查明真相之前,两地需得严加把守。”
“让他查。在宫中明目张胆地对小皇孙下手,反了天了。”皇帝沉声道,“此事让驰兰携同两卫全力缉查,必须抓到凶手。”
他料准太后会发难,还需要震慑,便又说:“朕知道母后痛心,但是也不能阻拦办案。薛萦。”
薛萦侧身垂首,“奴婢在。”
“不论是傅璟还是傅恩,都事涉皇嗣,但宗人令这个职位空置许多年了,朕也懒得重启,你立刻出宫去秦王世子府,刑部的两个位置马上就会空出来,让鹤宵暂时挂了衔,代表皇家帮着驰兰把两件差事办了。”皇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