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瞭幾步，他似乎想起什麼：“對瞭！我那邊剛好有個人走瞭，要不你來試試。”

這句話……有點耳熟。

剛被誆過一次的梁牧牧還有些警惕，她不敢直接答應，問：“是做什麼？”

江知所說的，是西街的一傢餐廳服務生。

西街，就是剛才梁牧牧逃出來的那條街，六萬麗莎就在餐廳斜對面。

梁牧牧路過時，還能看到那個方井朝她打瞭個招呼。

她猛地將臉扭回來。

這個季節天黑得快，現在的時間點天色已經灰蒙蒙，西街不少店鋪都亮起瞭霓虹燈。

但最引人註目的是西街酒吧上方立著的燈牌，燈一開，就仿佛掛瞭一個大月亮。

酒吧此時玻璃門大開，裡面亮起瞭昏暗的燈光，隨著音樂閃爍。

整條街看起來色彩絢爛，完全沒有白天時候的冷清。原來天一黑，這條街就會活過來。

江知還站在她旁邊，她看著西街酒吧問：“城裡也會有人來酒吧？”

酒吧消費高，隻要頭腦一熱，就能花掉窮人們一個多月的工資。

“當然，這座城裡不是隻有我們這些窮人，吶，那些住在城中央的高樓裡的人，大多是些暴發戶。西街再往裡，就能通往城中央，我們賺的，大部分都是他們的錢。”江知朝一個方向揚起下巴。

他們因為有錢，所以可以決定許多人的喜怒哀樂。

“你們？”

江知點頭，目光放在西街酒吧門口，那裡已經人來人往：“忘記告訴你，我晚上在西街酒吧上班，現在上班時間快到瞭，今天的晚餐可能要你自己解決瞭。”

這時候的梁牧牧還有點天真，她站在自己的角度問：“兩份工作，你不休息嗎？”

江知眸光閃動，看著她仿佛看著誤入沼澤的麋鹿，他忽然笑瞭。

這個笑和其他時候裝模作樣的笑不同，這是一種幸災樂禍的笑。

梁牧牧壓低眉毛：“幹嘛！很好笑嗎？”

江知說：“看來你真的是第一次來。”

“在這座城裡，所有人……不對，除瞭那些城中央裡的，其他人都和我一樣，在這個像死沼一樣的地方摸爬滾打。”

“需要工作的人很多，我幹不瞭，就會有下一個人來代替我。”

“如果我休息，我就會餓死。”

“我不想死。”

江知告訴梁牧牧，她堅持不瞭多久，不管她之前說的找親戚是不是真的，最好現在就離開這裡。

梁牧牧也想離開這裡啊，但是她走不瞭。

於是她的回答是——向江知借瞭10塊錢，吃瞭一碗蛋炒飯。

……

餐廳的名字很有年代感，叫做好人傢。

是由兩個門店打通墻壁後合並而成的。門面裝潢特別大富大貴，裡頭擺放的餐桌上用的是印著牡丹花的桌佈，看起來油光滿面。

這條街人流量還算多，生意不錯，需要招聘三個服務生，但是不知道這個“生意不錯”，是因為這傢店的廚師做菜賊好吃，還是因為……

梁牧牧估算著，那些女人在這兒坐瞭多久。

“快兩個小時瞭吧……”她喃喃自語。

正想著，就見和那些女人談笑風生的江知，突然側頭看瞭她一眼。

江知的好看是那種明晃晃，讓人一目瞭然，不自覺追隨他目光的好看。

——或許，你有過被萬衆矚目的經歷嗎？

梁牧牧在那些女人也一起看過來時，心裡咯噔一下，她僵硬地揚起兩邊嘴角，轉頭就往後廚走去。

——她絕對不是被她們的目光嚇到瞭！絕對不是！

隻是有些時候，人的嫉妒心比野獸還要可怖。

在梁牧牧第三次被同一個人絆倒的時候，她才確定這句話的真實性。

絆倒她的是坐在最外面的一個，這個女人披散著染成黃色的頭發，濃妝豔抹，雙眼在日光下像極瞭她鄰居傢的那隻哈士奇。

梁牧牧從地上坐起，身上的衣服沾上瞭倒掉的醬汁，一大塊污跡像是一張奇怪的印花。

她平靜地將地上的碗筷撿回托盤，擡頭時，正巧看見瞭江知。

江知看著她衣服上的污漬見怪不怪，站在不遠處隔岸觀火。

收回視線，梁牧牧眼底泛著冷意，這可是她為數不多的一件白上衣……

她一手捧著托盤一手撐地，剛站定手一歪，帶著醬汁的碗碟就扣在瞭黃發女人頭上。

“啊——”

正滿眼得意的黃頭發女人被那碟醬汁倒頭淋下，她不可置信地瞪著梁牧牧：“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