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這事也不能全怪林傢。”林大人也嘆息一聲，卻頗為不甘，“不管江大人對此事如何不滿，首先他的女人他自己也保不住。”

那個時候，算算應該是江傢出事，魏王籌謀上位的時候，江大人怕是根本無暇顧及那個陳姨娘母女。

“其次陳姨娘瞞天過海，將江氏的骨肉當做林氏撫養，我們林傢也算是給瞭她一份庇護。”不然，懷著孩子沒有夫傢的娘子，且不說時人的眼光，便是想自立過活，也很艱難。

“我們林傢好歹也將他江傢的娘子好好撫養成人瞭，就這一點來說，我們林傢還有一份恩情尚在。”林大人道，“況且，江氏的骨肉，若是在他江府，是主母所出，那自然受重視，但現在江氏的骨肉被林傢撫養，這名分上，還是個庶女，就身份上來說，以付傢的地位，林傢庶女嫁去付傢，亦是門當戶對的。”

林大人說著，瞥瞭鄭辜鄭起一眼。

可說得再多再對，江首輔不是個好相與的，認定瞭他們對蟬太醫不好，可不會短時間內罷休。

鄭起苦笑，鄭辜亦未作聲，看鄭起心緒混亂，伸手按瞭按他的肩膀：“春闈在即，你別多想，先專心科考，好好考個名次回來。”

“大哥！”他們鄭氏，此次算是無患之災啊。

“而且，便是江大人不喜我們鄭傢與林傢，又如何？”鄭辜道，“聖上是燕王時，秉性公正，並非偏聽偏信之人，所以這朝堂不是江大人的一言之堂，無法一手遮天，況且……”

林大人看著鄭辜。

鄭辜已經重新振作起來，“況且，聽聞先帝時，江大人便是孤臣，風評不甚好，為人所忌憚，並沒有多少文武百官與之來往，如今換瞭新帝，朝堂百官勢力紛雜，可不是都與江大人的結好。”

鄭起一怔。

林大人眼裡精光一掠。

“既然我們得罪瞭江大人是無法改變的事實，那日後我們對江大人多加防備就是瞭，於朝堂上，能不得罪便不得罪，必要時非要站隊，我們也不必刻意自討苦吃，不選江大人那一邊便是瞭。”鄭辜道，“不能與江大人同一陣線，便站江大人對立的另一面，不是很簡單的事麼？朝堂上，誰還沒幾個政敵？”

鄭起這般一聽，臉色總算緩和過來瞭。

“因為知道多瞭個政敵便惶惶然，日後出仕還怎麼做官？”鄭辜拍瞭拍鄭起的肩膀，“我們阿爹從縣令做到刺史，這些年遇到的政敵還少麼？朝堂上既有如江大人這般，對我們鄭氏不喜的朝官，自然也有賞識阿爹的京官，我們並非隻有江大人一個人可以選的，不必為此為此惶惶然，既他不喜，我們便找別的公卿大臣替你舉薦便是瞭，隻要你是個有真本事的，誰人會看不起你？”

“大哥說得是，小弟受教瞭。”聽此一番話後，鄭起鬱色一散，松瞭口氣，笑瞭起來，“是我一時著相瞭。”

“想明白瞭就好。”鄭辜也沖自傢小弟笑瞭笑。

林大人看著鄭辜，又看看鄭起，忍不住連連點頭。

這鄭傢這門姻親，林傢倒是真結對瞭。

等到晚膳的時候，鄭辜還不見林采薇出書房門，不得不走進書房，卻見林采薇正坐在案前，手中執筆，信箋上卻遲遲沒有落墨，旁邊依然多瞭不少撕掉揉皺的紙團。

“薇娘？”

林采薇轉身回頭，看著鄭辜，心中惶然委屈，眼角登時便滾落瞭淚珠：“夫君，我，我在給阿娘寫信，說這林幼蟬的事，可是……”

她怎麼可以是侯府的千金呢？

她明明應該是小妾生的，安安分分在付傢呆著才是。

鄭辜走到林采薇身邊，輕輕攬住瞭她的肩頭，許久，才道，“你寫瞭信回林傢後，想法子問問人，蟬太醫當初，是怎麼尋上江府認的親？”

林采薇一怔。

“江大人如今是朝中重臣，能不得罪，便不得罪的好，與你們林氏跟我們鄭傢，也是一樁好事。”鄭辜輕撫瞭一下林采薇的臉，道，“你們林傢縱然做得再不對，對蟬太醫亦有撫養之恩，蟬太醫能怪罪你們林傢一時，卻不能怪罪你們林傢一世。”

林大人有幾點，也是說得對的。

陳姨娘是以欺瞞手段進瞭林府的，那位嶽父怕還受其蒙蔽，盡管如此，林傢還是收留瞭陳氏母女這般多年，將蟬太醫撫養長大，還瞭江大人一個完好無缺的閨女。

若是能與這位蟬太醫重修舊好，讓江大人前嫌盡棄最好不過。

便是不能和解，起碼得讓江大人記住這份恩情，將來對鄭傢動手時，手軟幾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