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晴羽自屋簷上翻身下來，抄近道前往化人場。躲在樹後守株待兔，隻等蕭清鶴和跟蹤者出現。

化人場亦有不少錦衣衛，看來，周嘉昊將這次瘟疫交予瞭禦醫院和錦衣衛負責。這很符合周嘉昊的做派，以實事試探新上任的王勉的能力。

一盞茶功夫過去，就在薛晴羽腿腳蹲麻的時候，蕭清鶴抱著孩子，神色如常出現。四周錦衣衛待蕭清鶴畢恭畢敬，紛紛讓道。

很快，額頭冒著汗珠、步伐匆忙的鐵血出現在蕭清鶴身後。

“蕭學士，辛苦瞭，這麼晚瞭，您怎麼親自來送人？”鐵血來到蕭清鶴身邊，並肩走路，主動搭訕。

薛晴羽嘴角上揚，看來，是鐵血！薛晴羽豎起耳朵，仔細聽二人對話。

蕭清鶴面無表情道：“在路上遇見瞭孩子的母親哭喪，便帶來瞭。”

“可是那位獨自在長街哭泣的婦人？我剛巡夜遇上瞭，她說，蕭學士方才和一位女子在一起呢，且舉止十分親密，看著好似一對璧人。”

“是麼？”蕭清鶴眼珠子一轉，心裡已猜出鐵血趕來的用意，不動聲色回應，“此事，還望鐵指揮同知保密呢。”

鐵血瞪時來瞭興致，二人默契地停下腳步：“蕭大人莫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但說無妨，我鐵血發誓，定竭力替蕭大人分憂！”

“哎，分憂倒也談不上，隻是，那是蕭某的秘密。”

“哦？”鐵血一雙眼在夜色中亮起來。薛晴羽的藏身處剛好正對二人，見此情形，心裡直呼蕭清鶴老奸巨猾！

蕭清鶴特意左顧右盼，嘴巴湊到鐵血耳邊，煞有介事：“你聽我說，實則啊，我在滁州老傢有個未過門的妻子。之前滁州鬧荒，我以為她遭遇不測。誰知怎麼滴，她非但沒事，還聽聞瞭連中三元的消息，連夜自滁州趕來瞭！”

“這要讓聖上知曉，我之前拒絕聖意，不允與京城貴女聯姻，卻與鄉野村婦不清不楚，豈非影響仕途？”

自薛晴羽這個角度看去，鐵血的表情變化甚是微妙，從期待到失望，再到難以置信。

“不提也罷，我要進去瞭，這孩子剛離世，一身毒！”蕭清鶴說完，鐵血嚇得退避三舍。

蕭清鶴笑瞭笑：“鐵指揮同知記得回去焚香沐浴，再用點藥啊！”

鐵血的臉青一陣白一陣的，呆愣原地。良久，跺著腳，轉身離開瞭。連過路的錦衣衛打招呼，都懶得搭理。

薛晴羽心裡卻清楚，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再來一次，便很容易生根發芽。這一次，鐵血會信蕭清鶴，誤以為自己看錯瞭，下一次呢？

往後一段時間，薛晴羽隻怕都不能在京城著女裝瞭。畢竟，女性身為醫者，本就頗受關註，這一天下來，她都不知道有幾個人看到瞭她的琥珀色眼睛。

美瞳是個好東西，可惜古代沒有。

薛晴羽嘆瞭口氣，自樹後出來，卻因雙腿的麻木，踉蹌瞭一下，趕緊扶住大樹。

一隻修長的手適時出現，薛晴羽擡眸，就見蕭清鶴一臉好笑地看著自己。

“走吧，我尚未過門的妻子。”

往事

薛晴羽氣得狠狠拍打蕭清鶴手心，自己亦重心不穩，眼瞅著就要跌坐在地上，兩隻修長的大手襲來，穩穩拖住薛晴羽的肩膀。

“呵呵，別逞強瞭，偶爾也要示弱一下。雖然我前期很混蛋，聽信謠言，但如今，我看得真切，值得你信賴。”蕭清鶴說著，扶起薛晴羽，右手攬過薛晴羽的小腰，“恕我孟浪瞭。”

薛晴羽上半身斜靠在蕭清鶴身上，邊走邊恢複腿腳知覺。

等走瞭一段，薛晴羽沒事瞭，一把推開蕭清鶴，害得後者踉蹌瞭幾步。

“喂喂喂，晴羽你好生無情！蕭清鶴氣結。

薛晴羽一門心思擔憂鐵血：“最近我不出面瞭，回頭你記得幫我散出消息。就說葛老那女徒弟，打小身子不爽，將養在鄉下老傢，恰逢這幾日進京趕上瘟疫，便去瞭。”

“自己咒自己，唯有你百無禁忌。”蕭清鶴失笑搖頭。

薛晴羽邊走邊道：“近日，薛府也不會閑著。我會讓大傢制作面罩、香囊、艾草熏香……你每日記得派人來取。”

“我來吧，每日亥時，閉戶之後，我們在小巷子裡相見吧。”蕭清鶴的確存瞭私心，他想多見一見薛晴羽，“交予旁人，終究是不放心的。”

薛晴羽想瞭想，同意：“也好，每日你剛好告知我瘟疫發展情形。”

“聖上目前已下令封鎖滁州及京城，至少不會再蔓延。京城如今這般情況，隻怕滁州也好不到哪裡去。待京城的瘟疫結束，便是踏上滁州的時候瞭吧？”蕭清鶴感慨。